那關乎着越知初真正想做的事。
阿菱卻仍然堅持着她最初的意見:“你真的在乎嗎?你若真的在乎,為何不肯收我為徒?”
越知初幾乎要被她氣笑了,事實上她也真的笑出了聲。
她甚至沒顧上去注意,江遇在她後面,還在掙紮着是否要跟着她走回來,他的腳步已經蹒跚,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遲暮——不,就像是快要辭世的老人,毫無生氣。
越知初隻想對阿菱最後警告一句:“你若隻是想拜我為師,用的手段卻是威脅我,若你目的不成,便要殺了我的師父。那我告訴你,别說收你為徒,我立時三刻就能讓你祖父,再也沒了你這個孫女。你記住——我不管你是誰,我江初不想做的事,絕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
丢下這句話,她返身便要去找江遇,可也就在她差點要看見江遇那虛弱的軀體之前,阿菱的冷笑又刺耳地傳進了越知初的耳朵:“是麼?你真的不會?那你怎麼沒有發現,你弟弟,已經命不久矣了?”
?!
越知初立刻轉頭去死死盯着阿菱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是來不及也根本不想掩蓋的殺意!
在得到阿菱肯定而挑釁的眼神反饋之後,越知初不得不馬上回過頭去看江遇——
果然,江遇的身子搖搖欲墜,幾乎快要站不穩了。
越知初立刻飛身而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江遇的身體,這才看到他的嘴角,甚至殘留着明顯的血迹。
她頓時感到心頭猛然一痛,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慌亂之中:“你……你……”
她本想怒吼着問江遇,你到底怎麼了?
可看着他連呼吸都變得費力的面容,感受到他的氣息已經混亂到無法控制他的身體——
巨大的恐懼和無措,就像深海裡迷茫着的、未知的黑暗一樣——
頃刻間,籠罩了越知初整個人的身心!
讓她感到無法呼吸,也無法吐出更多的話語……
江遇……
江遇!
她隻能手忙腳亂地拉住江遇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去探他的脈搏——
而這一次,江遇再也無力阻止她,或推開她。
果然!
他的脈象,果然與将死之人無異!
那是極其混亂的脈象,但裡面暗含着他極力運用内力壓制、但又受到了内力反噬的損傷,令他體内的真氣若有若無,預示着……他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越知初完全沒想到,他的傷勢,已經嚴重到這樣的程度!
而此刻的她,回想起江遇先前的那句,“我累了”……
心頭不免感到了,如同被刀劍狠狠刺入後,再用力攪動着的一般,刺骨的、洶湧的、讓她無法承受的痛!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她急着要往江遇的身體裡輸送一些護體的真氣,想先讓他的情況穩定下來——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江遇——
“你不能死!”
她幾近怒吼着,将這話話喊了出來,同時眼眶中驟然流出洶湧的淚水。
害怕。
這是越知初這輩子,頭一次感到……如此令她無力承受的,從未預見的……害怕!!
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就在這一刻,這一個普通的傍晚,太陽西沉,月光逐漸籠罩上大地的這一刻——
越知初的腦中一片空白。
她完全感受不到周圍一切的存在,也不在乎這所謂的吃人的山莊裡的其他人、其他事,她也不記得就在不久前,她的内心裡還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讓她糾結的或猶豫的任何情緒……
她隻能感到,冷。
徹骨的冷。
幾乎讓她無法動彈的冷。
那是害怕……?
是恐懼……?
還是她不曾經曆的,或是早已忘卻的——
她根本不能承受的,對“失去”的抗拒?!
不!
不能!
不可能!!
她不能接受!
她不能想,也不敢想——
“江遇死了”……這四個字的,一絲一毫的可能!
她不可能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