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搖搖頭，又指了指帕子上的綠葉。

“稻？”

“禾？”

啞女終于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叫你小禾了？”她重重的點點頭。

“小禾。”宋臨湘也小聲的複述了一遍，小禾的聽力很是敏感，又對宋臨湘也笑了笑。

徐修靜看她蒼白的面色，指指旁邊的房間：“今日你也受了驚吓吧，洗個熱水澡早點歇息吧。”

小禾卻不敢動，隻等着柳邑的吩咐。徐修靜隻好起身将她推到另一個房間：“我們有事要商量，還用不着你。”

看小禾關上了房門，徐修靜才轉過頭問柳邑：“你真要小禾伺候你啊？”

柳邑盯着宋臨湘站在窗邊的背影，無所謂的說道：“不然呢？你不是說了嘛，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你要她一個小姑娘伺候做什麼？”

“我可不是像你一樣的粗人。”

徐修靜撇撇嘴，柳邑最狼狽的樣子他都見過，現在倒是裝起文人雅士了。雖然看不慣柳邑使喚小禾，可賣身契确實是柳邑贖回來的，小禾聽他的話也是情理之中，總比在潇湘樓受人虐待好。

宋臨湘則站在窗邊望着街上的人流來來往往，從她這角度，隻能看到許多黑黑的頭顱，就像在夢中的高台那般。看着看着，似乎連底下這些人的臉也變模糊了。

“笃笃笃。”

店小二送來熱水，徐修靜和宋臨湘卻沒有出去的意思。柳邑也不在意，直勾勾看着宋臨湘，當着他們的面慢條斯理脫起衣服來。徐修靜自己倒是不打緊，可宋臨湘居然也聚精會神的盯着，她可從來沒見過不穿衣服的人。

眼見他身上的衣物越來越少，露出大片的胸膛，徐修靜終于坐不住，瞪着柳邑，小聲的罵了一句“不知羞”。便拉着宋臨湘逃也似的出了門，可他也沒忘給門窗貼上符咒，防止柳邑偷偷逃了。

宋臨湘還有點不願意，不解的看着徐修靜，似乎是在問他為何要拉她出來。徐修靜無奈扶額：“有些東西你看不得的。”

“怎麼看不得。”

“你是女子，他是男子，是不同的。”

然而這話更激起宋臨湘的好奇心，徐修靜也是男子，會有什麼不同呢。她轉而盯起徐修靜的胸膛，仿佛要透過衣物看出些什麼。徐修靜被他盯得不自在，捂住胸膛攥緊領口，語氣十分僵硬。

“反正你隻要知道你不能看就是了！”

宋臨湘看出徐修靜的緊張，懵懂的點點頭，沒再追問下去。他們走後，柳邑便再沒了顧忌，一把将上衣褪下，露出他精瘦蒼白的上身來。可他卻沒有踏進浴桶，而是咬破指尖用鮮紅的血液在自己的皮膚上寫寫畫畫起來…

日光下沉，眼見兩間房都擡了熱水進去，徐修靜便拉着宋臨湘到樓下占了一桌，點上素面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宋臨湘見他吃飽喝足，才掏出懷裡的話本子來。

徐修靜驚喜的說：“你不說我還忘了這事呢。”給宋臨湘念了兩回，他自己也覺出點趣味，才翻開第一頁就語氣誇張的說道：“嚯！蓋世大俠争霸江湖！這一回看起來很是精彩啊！”

他們盤坐在房門外的走廊上，徐修靜念話本的聲音隐隐約約傳了進去。

“雨水沖刷着刀上血污，露出那冷硬鋒利的刀身，倒映着蓋世大俠無雙的面容…擂台對陣，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蓋世大俠心軟放了他一條生路，不想卻被他暗算…”

柳邑聽着外面傳來的聲音，擦洗着身上的血迹，原本清澈的水被攪得血紅一片。而隔壁房間内，本該在洗漱的小禾不知所蹤，房間内空無一人，隻有浴桶中的白霧靜靜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