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平才好啊。”柳邑捏住小禾的肩膀對她說:“你說是嗎?”
小禾低着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仿佛感受不到肩膀上傳來的痛意。
柳邑一觸即離,似乎隻是随口說說。他并不在意小禾的反應,看着宋臨湘如此全神貫注的盯着潇湘閣,眉頭微微挑起,對她說道:"我能帶你進去。"
宋臨湘的目光這才轉向了他,但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毫無波瀾。
徐修靜狐疑的望向他:“你怎麼突然轉性了?今早你不是還說我多管閑事嗎?”
柳邑似笑非笑:“我也是個道士,道士除妖,天經地義。”
“你們不去,我自己去就是了。”
“不行!”
徐修靜估摸着師傅的書信這兩日就該到了,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丢了柳邑。
柳邑擡起下巴望向小禾“至于這個丫頭片子,我還有别的事安排她去做。”
小禾聽到這話,歪着腦袋表情無辜又疑惑。柳邑眼睛微眯,拖長了語調:“不就是和昨晚差不多的…”
小禾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手上做出搓澡的動作:是這個嗎?
“你還真是聰明啊,不錯。”
柳邑勾起唇角,突然沒由來的誇了小禾一句,小禾聽到眼神卻微微一僵,摸不準柳邑是個什麼性情。
徐修靜在旁躍躍欲試:“我們怎麼進去?穿牆還是遁地?我看等天黑了再去比較好吧…”
“急什麼,先把這礙事的衣裳換了。”
這情節宋臨湘也是聽過的,蓋世大俠進入花樓前也喬裝打扮了一番。話本裡怎麼說的來着:面上敷粉,鬓間扶花,活脫脫變了那粉皮綠襖的狂浪小兒。
這麼想來徐修靜說得也不全對,話本裡的東西也能當真的。她站在成衣鋪子裡頭,對着花花綠綠的衣服險些看昏了頭。
柳邑正是這時穿了這一身墨黑的暗紋交領袍子,站在宋臨湘面前:“如何?”
不如何,烏漆嘛黑的沒一點顔色,還沒她身上這件百衲袍好看。宋臨湘雖然心裡這麼想着,卻沒有說出口,臉上也依舊面無表情。腳下轉了個圈,繼續看那些各式各樣的衣服,她才不願意搭理柳邑,就是不知道柳邑為什麼總是湊到她面前來。
宋臨湘此時并不知道這種名為厭惡和抗拒的情緒,也不懂得尋找它的根源。
柳邑豈會看不出來,他冷哼一聲,将換下來的衣物甩在台面上:“就用這個換,給我再拿一套。”
掌櫃自他進來起就看那衣服眼紅,雖說是有些髒污吧,但這上好的料子和上面的金子可是實打實的。别說再來一套,就是再來五套也是綽綽有餘的。
天底下竟有這般好事,今日還讓她撞見了。
她瞬間喜笑顔開的說:“不給這兩位也拿一套嗎?”
她說的自然是宋臨湘和徐修靜,小禾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看着便不像個小姐。柳邑重重的瞥了宋臨湘一眼,見宋臨湘還在那當聾子,沒好氣的說:“拿什麼拿,沒見着他們渾身的破爛玩意兒嗎?”
徐修靜也不同他置氣,再說他說得好像也沒錯。徐修靜就不必多說了,一路走來,不知折損多少法器,斷了的桃木劍,隻剩半邊的銅鈴,腳上踏着與他裝束像是兩個世界的巨大皮毛靴子,還真是不講究。
宋臨湘倒是沒什麼東西,一把挂着穗子的粗糙木劍,以及縫補了很多次的百衲袍,徐修靜甚至想着改天再去讨些布料來以防萬一。
隻是倆人的身形樣貌都太過出衆,常人哪會注意到他們的衣物啊。經柳邑提點,掌櫃的這才發現兩人穿的确實有那麼些一言難盡。
但她不就是做這檔子生意的嘛,于是她随口就說:“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看着兩人又覺不妥,改口道:“俗話說好衣配好人,好馬配好鞍哪,兩位穿上本店的衣服氣質定會更上一層樓!”
這話卻被柳邑聽了進去:“你說得不錯,給他們兩套你店裡最差的衣服。”
于是走出門時,柳邑倒是氣派得很,至于宋臨湘和徐修靜,一件粗布麻衣的外袍包在身上就草草了事,兩人看起來都十分臃腫,走在柳邑身邊還真想一高一矮的兩個小厮。
不過徐修靜是沒意見的,白得一件衣服還挑什麼呢。宋臨湘則是想着:雖然和話本裡面的有點出入,但好歹也是喬裝了。
柳邑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來交給小禾:“送到官府去。”
小禾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躊躇着沒有接下,柳邑又将那信封往她面前送了送,眼神冷厲隐隐透着威脅,語氣頗為冷漠:“這是命令。”
小禾這才接過,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轉身就消失在人群裡,徐修靜都沒來得及叫住她。
“你送信到官府去做什麼?”
柳邑尋了潇湘閣對面茶樓的雅座歇下,這裡可以将潇湘閣門前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等着便是了。”
小禾直到傍晚才回來,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衣角有濡濕的痕迹。她一進門就默默的立在角落,企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柳邑看她這模樣隻是輕哼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正在這時,樓下突然吵嚷起來,官兵将潇湘閣團團圍住。
“交出妖道來!否則可要擾各位雅興了。”
還是妙芝出來周旋:“各位官爺息息怒,咱們這哪裡來的妖道啊!官爺我們可真是冤枉的。”
"陳副使已死,若不想背上殺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就快快将兇手交出來。"
聽到這徐修靜有些吃驚:“陳副使死了?!”他本想着查明了潇湘閣裡的妖怪,也好還陳副使一個清白,誰知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小禾的眼神閃動了一下,默默挪動到窗邊盯着下面情形,尤其是妙芝焦急的的表情。
"哎喲,各位官爺,我們這哪裡有什麼殺人兇手啊,我們潇湘閣還死了位頂好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