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讓步。
敬渝這才松開手,克制地望了一眼右手邊的女人,目光在她垂下的眼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轉向鄭徽,颔首示意。
鄭徽回了秘書室,打電話安排車,然後讓遊之翎送舒純熙下樓。
“注意安全。”
站在原地未動的男人偏頭,沖着離開的身影囑咐了一句,又道:
“等我處理完事情,我再給你發消息。”
回應他的隻有鞋跟在地闆上踩出來的規律響聲。
男人斂眸聽了幾息,直到那聲音消失在電梯間,不再傳來,他才擡頭望向鄭徽。
“敬總,周政司的秘書剛剛來了電話。”
鄭徽跟上敬渝的腳步,兩個人朝着辦公室快步走去。
一扇厚重的雙開木門被合上。
鐵門打開,敬家的車駛進舒宅内。
舒純熙從車内下來,走進大門,在上樓之前,遇上正從客廳站起身不知準備去哪裡的舒懷甯。
“去見敬渝了?”
舒懷甯笑吟吟地問了一句,将報紙随手擲在茶幾上,立在原地詢問了一句。
樓梯階前,驟然聞言的女人剛剛踩上一階的腳停頓了一下,然後退下來,轉過身朝着客廳走過去,站在了舒懷甯跟前。
兩手攥住包袋手柄,舒純熙有點不自在地“嗯”了一聲,才接着問:
“剛剛沒看到你在,爸爸要去書房嗎?”
“對,你跟我來一下。”
女人于是擡步,落後半步跟在父親後面,兩個人穿過走廊到了一間書香氣很重的書房裡面。
“坐吧。”
舒懷甯丢下一句話,走到書架上翻找起了什麼,最後拿來一本書,走回沙發旁,緩緩地問:
“上次我忘了問,你跟敬渝,準備什麼時候複婚?”
包放在雙膝上,指節依舊攥着手柄的女人垂下睫毛,默默地說:
“沒有的事,我們不會複婚。”
“這是什麼意思?”
舒懷甯疑惑了,翻動書頁的手頓着,思慮了一下,說:
“上次我問他,他說都看你的意思,難不成,是你不願意?”
“是,”
回答的聲音很小,但透着一股子不曾後退的執拗,
“是我不願意,所以我們現在沒什麼關系。”
“這是什麼意思?我倒是忘了問,你們之前為什麼要離婚,是他哪裡做得不好?”
“不是。”
“那是什麼原因,到底為了什麼?”
女人沒說話了,隻是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兩個人彼此沉默了半晌,舒懷甯再度發問也得不到回答之後,有些語重心長地開始了他的勸說。
原本低着頭的女人終于擡首,與父親投過來的目光交彙在一塊兒,嚅動了一下嘴唇,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隻是靜靜地問他:
“我跟他結不結婚,爸爸很在意嗎?”
被問這話的人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被這麼問,緊接着就聽到自己的女兒補充了一句,說:
“他答應過我,會替舒家翻案的,他不會食言。”
舒懷甯沉默了起來,兩手交叉着抵在雙膝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偏頭去看舒純熙,問了一句:
“所以,其實是他不願意複婚?”
“他已經承諾會幫我們渡過難關,我想……這真的已經足夠了。”
舒純熙在父親的目光之中輕輕地搖了搖頭,将手中的包放在腳邊的地毯上,雙手攥成拳頭,冷靜地說:
“請你不要再為難他了,爸爸。”
“舒純熙!”
舒懷甯拔高了些聲音,不怒自威地連名帶姓叫她,面龐上爬上有點難看又嚴肅的神情,探究地問:
“是敬渝跟你說了什麼嗎,還是說,這話是他讓你來跟我說的?”
攥着手的女人依舊搖頭。
舒懷甯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又問:
“那就是你現在要為了他,來質疑你的父親?”
女人的指尖一顫,咬緊牙關,默默地提醒了一句:
“你們的事我不懂,但我不想他因為我為難,就算之前,敬亭也沒有……”
“可他不是歐羅洲的敬亭,他是掌握着敬家命運的敬渝。”
舒懷甯打斷了女兒艱難的措辭。
“您為什麼非要這樣呢?”
舒純熙僵着身子站起來,搖了搖頭。
“不可以。”
舒懷甯也站起身來,不由分說地扔下一句話。
“誰讓他想娶我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