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回應他的是忙不疊點頭的動作,看上去激動得都要哭了。
“你如何确定那是将來會發生的事,不是……過去的事情?”
敬渝下意識同唐廪對視一眼,心緒有些不甯地問。
“是未來,是未來的事!我記得當時我帶着一家老小都出席了,我們正在底下讨論我大兒子高考的估分,我絕對不會記錯!”
“你大兒子今年多大?”
“他,他今年剛剛中考啊!”
随着這句話“哇啦”一聲被扔出來,寬闊的房間裡,空氣一時竟然凝滞住了。
如此詭異的夢境,出自一個常做預知夢的人口中,究竟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鄭徽瞥着敬渝的臉色,他擔心方才的事情,會讓老闆心裡不舒服。
“敬總,我這些都是真話啊,而且這個夢我完完整整地夢到過三四次,這是我做預知夢的象征,那就是會翻來覆去反複出現。
“舒省與我有師生情誼,又提攜我,如果不是這個夢,我怎麼會下定決心敢這麼幹呢?……”
周政到底有所保留,希望敬渝能聽明白他的未盡之意。
在夢裡面,敬亭是會長,舒純熙是敬亭的妻子。
那就是難聽的猜測他沒有說出口,要是自己還活着,敬亭又怎麼會是暮帆商會的會長,而舒純熙又怎麼還會是他的妻子?
所以,周政并不是簡簡單單地被利益引誘,而是從他的夢裡,他已經看出來,自己沒有一丁點的勝算,注定會敗北,那他又怎麼會有人願意被他驅使呢?
敬渝臉色不好,深深地望了一眼周政,見他還算老實,站起身,讓唐廪繼續跟他确認這所謂預知夢的細節,自己則走了出去。
走廊裡空無一人,男人腳步如同灌鉛,回了房坐在床上,拿出手機來。
舒純熙不久前給他發了幾條消息,應該是估算好了時間。
——[小貓咪轉圈.jpg]
——忙完了嗎,在線等,跟你打視頻哦。
敬渝勾唇綻開一個笑容,指尖磨動了一下手機棱角,發出了視頻邀請。
幾乎是立刻,那頭接起來。
剛剛洗完頭發的人蓬松着烏發出現在攝像頭裡,對他甜甜地笑,用手抵住臉頰,傲嬌地說:
“有沒有想我?”
“想了。”
敬渝點點頭,眨眨眼,嗓子裡發出的那個音節竟然十分喑啞,他離得近些,又重複了一句,
“我想早點回去,想見你。”
還想抱抱你,親親你,确認你還在等我,确認你還會在我的身邊。
“嗯哼,今天有人來家裡送了婚紗的名冊,我随便看了看就合上了,準備等你回來再一起去挑,你快點回來嘛。”
她說完,嘴巴一癟,委屈巴巴地晃動着身體,
“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敬渝笑了,凝望着屏幕裡的人,靜靜地說:
“明天,明天一早的飛機,下飛機我就去找你,給你帶了禮物。”
“你買了什麼啊?”
鏡頭裡的女人微微睜大眼睛,不掩好奇。
“那我現在可不能告訴你,不然豈不是一點驚喜都沒有了?”
……
這天夜裡幾個人幾乎都熬夜沒睡,唐廪和敬渝又事無巨細地将周政給審了一遍,但是也沒有得出來什麼明确的結論。
返程時,自然也将周政給帶上了。
敬渝始終保持着比往日更沉默的态度,始終在大腦中檢索着所有事情的蛛絲馬迹。
到了機場,一行人乘坐擺渡車到了飛機旁。
下車的瞬間,腦中閃過電光火石的一些畫面,男人貼在褲腿邊上的手掌攥緊,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皺起眉頭,問一旁的鄭徽:
“我們的航班是完全保密的嗎?”
鄭徽愣了下,點點頭,但很快又提醒道:
“機場相關的工作人員肯定提前知道。”
不知怎的,一向沉着的老闆臉上陰雲依舊,幾息後,說:
“這次先不坐我們自己的飛機,去買機票,乘别的航司回南省。”
語罷,男人就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重新上了擺渡車。
老闆發了話,自然也沒有人有異議,各自跟在後面上了擺渡車,又去了一個人跟司機和地面的工作人員溝通,但是幾個人都做不了這決定,需要請示上級。
溝通與等待焦灼的時刻,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爆炸聲,火焰與黃白色亮光如同火山爆發的熔岩一般湧向天際,遮住那一整片天,随之而來的巨大嗡鳴聲“叮咛”地清空所有人耳邊的雜音。
“叮咛——”
……
.
這天早晨,舒純熙沒有賴床,起床後就去洗漱。
眼看着差不多到了中午,就提前走到衣櫃面前挑衣服。
她有兩個占據了将近半面牆的衣櫥,裡面的衣服塞得滿滿當當的。
女人在衣櫥前忙活,抱出許多件連衣裙,有些面料泛着兩種顔色的虹彩,有些柔滑輕巧得如同無物,有些将身段勾勒得無比緊緻,有些蓬起來俏皮得很。
她拿着衣架,将衣服一件件放在身前,看着鏡子裡自己今天畫的淡妝,挑剔地換了一件又一件。
塔夫綢不好,穿起來不能跳到他身上跟他抱抱;貼身的雪紡連衣裙不好,會有一點顯小肚子,不好不好;這種紫還是有點顯黑,明明她本來那麼白……
“咚咚。”
有人在房門外敲了敲門,楊曦的聲音傳了進來,
“寶貝,我進來了?”
“請進。”
放下手中的衣服,舒純熙連忙去撈自己有點糾結的兩件,一齊拿到手裡,朝着門邊跑過去,将兩件衣服舉起來,問楊曦:
“你看哪件更好看?”
楊曦臉上露出一點勉強的笑意,随便指了一件,張了張嘴,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就站在門口不動了。
舉着衣服的人反而斂了原本的笑意,将衣服待在手臂上,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了?”
楊曦鼻子一酸,轉過頭揉了揉眼睛,低聲說:
“小渝,小渝的秘書來了電話,讓,讓你趕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