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内心有些暗爽,但隻有一刹那,很快被周遭空氣裡布滿的壓迫感替代。
這份壓迫感來自于岑霄,時刻提醒着她——危機并沒有完全解除。
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岑總,這份PPT除了你剛才展示的那五頁之外,都是我和宣發一組的同事一起做的。”虞初斂了心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我電腦裡有我最初交給吳部長的版本,還有每位同事的初步構想,以及每一次改動這個方案的存檔。”
她話說完,辦公室裡陷入一片死寂。
就連駱承都不露聲色,這讓虞初沒有辦法判斷她說的這些,岑霄究竟會不會相信。
岑霄不開口,虞初的思緒變得愈發繁雜。
盡管一開始就便做好了“辭職”的準備,但在老闆面前解釋這些,就是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徹底作對。
有很多未知。
不知道岑霄會相信誰,相信了之後又站在哪一邊,就算是站在她這邊,公司又會怎麼處置吳宇,又或者,根本不會處置……最重要的是,她和一組的同事花了三個禮拜熬出來的宣傳方案,還能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嗎?
雖然隻看了粗剪,但虞初卻是真心喜歡這部電影,很希望下一個為它做宣發的工作人員,也是真心地喜歡它。
接下來的兩個工作日和一個周末都沒有消息。
而這段時間,吳老頭竟然還在正常和她對接工作,甚至周六也讓她改物料,好像那天在岑霄的辦公室裡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吳宇的這份淡定令她幾乎絕望,在心裡罵了岑霄千萬次。
虞初不信他看不出來,這其中就是吳老頭在搞鬼,天降一個抄襲大鍋讓她背……而且,那日離開的時候,她提出可以把自己說的證據都給他看。
可岑霄卻拒絕了,說不必。
他到底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
周末,虞初回了趟家,許瑞芝照例做了滿滿當當一桌她愛吃的菜。
女兒一直沒有提起前段時間的相親對象,許瑞芝也知道多半是黃了。
不過沒關系,這才是虞初相的第四次親。
早着呢,她聽說别家小孩都快相了一百次親才找到對象,不急不急。
許瑞芝又在自己的朋友圈和丈夫虞建中生前的關系網裡,找出了一個和他們家初初很是般配的男士。這次的男生不僅高大帥氣,還和虞初是同行,都是做影視行業的。
許瑞芝在心裡思忖,他們之間應該很多話聊。
之前那幾次失敗經驗告訴她,隔行如隔山,還是要找和初初同行業的男生,要不然倆年輕人根本沒話聊,怎麼可能發展下去?
整餐飯,虞初都有些心不在焉。
這件事一天沒有最終的結果,那把鋒利的彎刀始終懸在她的腦袋上方,随時都有可能把她劈成兩半。
真要命,她居然開始舍不得離開寰聲。
金錢可太能收買人心了。
虞初往嘴裡塞了一口米飯,忽然想到前機主。
不到三公裡的距離,他/她打一次車就要兩百多。好想知道,這樣的人生會有煩惱嗎?也會像她一樣,把錢看得那麼重麼?
吃完飯,趁虞初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空檔,許瑞芝将一早準備好的男人生活照(美顔版)放在她面前,“初初啊,你看這小夥子長得怎麼樣?是不是還挺帥的?”
虞初魂不守舍,視線從電視挪到手機上,随意瞥了一眼,“還行,有點像那個什麼短劇《我被霸總老闆寵上天》的男主。”
許瑞芝的眉頭不自覺皺起。
我被霸總老闆寵上天?什麼劇名啊?
他們家初初平常不會就看這些,把腦子看壞了吧?覺得自己非要找一個霸道總裁,看不上其他男人?
這可不行!
許瑞芝當機立斷,加了男生媽媽的微信,準備幫虞初約時間見面。
既然初初都說像演員了,那肯定就是帥。許瑞芝很清楚,她的女兒和她一樣是堅定的顔控。
隻要長得帥,一切都可以退讓。
虞初腦子裡沒位置細想許女士拿陌生男人照片給她看的深意,畢竟她可能快失業了,哪有功夫操心這些?
從家裡到公司要坐三個小時的公交加地鐵,虞初一大早也懶得折騰,周日下午便回了住的地方。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不安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了周一早上。
在上班的地鐵裡被無限放大,徹底吞噬了她。
虞初靠在扶手旁發呆。
平常她是地鐵上的搶座高手,可以準确地從每位乘客的表情裡辨别出來,他們會不會在下一站到站,從而提早走到他們跟前,搶占攻下寶貴座位的第一時機。
但是今天,她沒有心情。
也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乘坐這條線路……
悲觀念頭控制不住地冒出來,虞初都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去上班了。
而後,在離公司隻有六站地時,她收到了駱承的信息。
【總裁辦-駱承】:虞組長,突發情況!
【總裁辦-駱承】:你到公司了嗎?應該還沒吧,你今天早上不用來公司了。
……
虞初看着這兩條信息出神。
那把刀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從頭頂開始,硬生生把她劈成兩瓣。
特麼的資本家,吃人不吐骨頭!
既然一早就決定要犧牲她,那為什麼還要給她解釋的機會,覺得這樣耍人很好玩是嗎?有沒有尊重過她啊?
虞初在心裡罵了一句,“該死的資本主義,我們這裡是China!”
同時,迅速打下回複。
【宣發部-虞初】:好,那工資什麼時候給我結?
【總裁辦-駱承】:我們公司不都是統一月中發工資嗎?
現在才五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