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常迷迷糊糊的暈眩間,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夾雜着含糊不清的絮絮叨叨。
忽大忽小的女聲尖銳地敲打在他的太陽穴上,像幾千根牛毛大小的針在刺着般痛。
疼痛難忍,實在忍不住了!
李秋常奮力地睜開眼。
入目一片冰冷的白,窗邊擺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聳答着開放,還有白窗簾迎着風搖曳着,風一吹過,他的鼻尖萦繞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是病房也對,記憶的最後一點殘餘他還記得自己是出了車禍。
那時他剛吃完一頓小燒烤,行駛在公路上,正是個十字路口,他停下車等紅燈,車上的有聲小說的女聲,突然從舒緩變調到激昂念到:李秋常被車撞倒了,哦不,是撞飛了!
他的車載音響翻來覆去就這一本小說,他幾乎是要把情節背熟了,不過每每聽到這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角色被車撞飛,他還是要下意識地一抖。
沒辦法,他是真的很喜歡聽這部瑪麗蘇團寵言情小說,狗血的讓人心情愉悅。
不過今天格外不同,李秋常握着方向盤,望着紅綠燈的秒盤喃喃地跟着讀着:“3.2.……”
還沒有完全變成綠燈,十字路口的右側突然沖出來一輛大貨車,脫了缰般山崩之勢向着李秋常駛來。
李秋常耳邊聽着有聲小說正讀到:“李秋常被撞飛出去後原地滾了三圈……”
大貨車逼近的速度眨眼之間,在車中的李秋常腦中哀聲頓起,完蛋了,完蛋了,他也要飛出去了……
這便是他還有的記憶,而自他睜開眼,那惱人的哭聲便戛然而止,他環顧完房間,又順着方向看了一圈,目光正落到眼前人的身上。
一個陌生的,看上去保養很好的美婦人。
四目相對,他莫名其妙的對眼前人有幾分熟悉感。
他思索着這應該是自己七大姑八大姨中的一員吧,不待細想,那股針刺感又朝他席卷而來,令他頭疼欲裂。
他捂住了額頭,痛呼出聲!
旁邊的美婦人一下子手忙腳亂,慌張着說道“不是隻扭到了腳麼,怎麼還頭疼了麼。”
這痛感來的快,去的也快。
李秋常平複下來,他揉着太陽穴,小心地問到:“你哪位啊?”
婦人聽後一愣,臉上有一瞬的失落,但她還是強撐着對李秋常露出了一個笑臉,她用着商量的語氣:“秋常啊,你再怎麼不待見我,也不該問我我是誰啊,我是誰你知道的啊…”
李秋常啥也想不起啦,他内心升騰一股詭異的感覺,但他嘴上還是說,“真不太認識。”
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帶來的确實他意想不到的效果,婦人聽到他這句,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
李秋常傻眼了,他倒吸一口涼氣,“大姐你哭啥啊哭!”
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
啪嗒一聲,房門被打開,那力度明顯是被人踹開的。
一個長相堪比偶像男主高中時期的少年大步邁了進來,染了一頭紅毛,手裡還提着個紅塑料袋,裡面裝着半斤紅蘋果。
少年循聲望去,婦人哭的撕心裂肺,李秋常伸出想要拍拍她安慰的手正停在半空。
蘋果七七八八地全掉在了地上,少年氣的一揚眉,十分嫌惡地瞪着李秋常,随即一跺腳:“李秋常你又欺負我媽?”
說着,他朝着李秋常沖了過去,一把提起李秋常的衣領子,嚷道:“這麼多年了,我媽對你比對我這個兒子還好!你懂不懂點感恩啊!”
李秋常像個小雞崽子一樣被提溜起來,他仍然是一臉懵的問道:“你又是誰?”
一看兩兄弟要打起來了,美婦人也不哭了,趕緊上來勸架,“繁繁,你哥剛醒别傷到他了,再說這麼多年了,媽媽早就習慣了。”
“媽,你都守在他病床前兩天了,他一醒就給你甩臉子,今天我絕對忍不了了,非得給他點教訓!”說着,李夏繁就揮起了拳頭,作勢要往李秋常臉上呼去。
兩個陌生人在他跟前一唱一和的跟演電視劇的,眼瞧着自己還要挨打,李秋常伸出手就握住了少年的拳頭,眼睛在兩人相交的手上,李秋常為之一愣,這白白嫩嫩的看上去跟女孩子一樣的手是誰的啊?
李秋常也不管他倆了,立刻把手伸了回來,張開了五指,瞪大了眼睛端詳着,“卧槽這他媽是我的手啊?”
他有個詭異的想法在心中升騰着。
李夏繁莫名其妙罵道:“你又發什麼神經?”
李秋常一把又薅住李夏繁的胳膊,像是要确定什麼答案,他把剛才李夏繁和他媽的對話在腦中快速的過了一遍,“我是你哥對吧?”
李夏繁跟看智障一樣看着他,李秋常又追問了一遍,李夏繁這才緩緩地點點頭。
李秋常指着旁邊的美婦人問道:“你剛才管這大姐叫媽對吧?”
“大姐?”李夏繁嘴角抽動了一下,“你管我媽叫大姐?你是不是……”罵人的話還沒說出來。
“那她也是我媽是吧。”
還沒等李夏繁回答,旁邊的美婦人哇一聲又哭起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流,她一邊啜泣着一邊感動地說道:“繁繁你聽到了麼,秋常終于願意管我叫一聲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