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沈彥宇注意到有一列衣着統一的丫鬟列隊前來,連忙收斂起氣息。
他便聽得其中一人柳眉緊皺,嘀咕道:“也不知家主為何叫我們日日送這些冰來,地窖的存儲都搬空了一半,也不知道夏天要怎麼過呢。”
“噓,要什麼你給就是了。這屋子裡的人可不是我們能得罪的,你沒看家主都得禮讓他三分嗎?”
“哼,給他就是了,可是讨好他我又得不到什麼好處,又何必如此小心,左右他也是要走的。”
第三個聲音插了進來:“是啊是啊,你瞧他前兩天爬回來那樣子,不知道還能活個幾天了。這幫修仙的人是壽元比我等凡人長些,卻也世事無常,非得作死,哪天死了也不稀奇咯。”
“平日他對我們趾高氣昂的,也不知道怎的他了。如今看來,應當是沒做什麼好事,得罪了硬茬,遭了報應咯。”
聽着這些話,沈彥宇倒是深以為然。這修仙之人固然壽元比凡人悠長,甚至可随修為精進而有所綿延。卻也因為這修行之路艱難險阻難料,世事無常,為修行而行的危險之事甚多,于半途隕落之人更是數不勝數,能夠壽終正寝的反而是少數了。
或許正因如此,也有些人會選擇在自己修為久未進境時回歸家門或師門,作為護佑者默默庇佑後人,在平穩的生活中迎來自己的終局。
那些丫鬟于門口将手中擡着的幾個木托盤輕輕放下,便有原本為首的那人走上前去,輕輕叩了叩門扉,柔聲道;“諸位仙長所需的東西已經送來了,奴先行告退。”倒是不等屋内回應,她便叫上其餘人離開了。
沈彥宇望過去,發現這丫鬟約摸着年紀較長,做事更穩重些,才得以帶領這些人。她模樣平平,屬于那種見之即忘的類型,應當不是重要人物。
不等那些丫鬟走遠,樂正宮雅忽然向他道:“阿凝來了。”
冷凝跟賀晨風?
待到此時,太陽幾乎已經完全被地面所遮蔽,昭示着夜幕即将到來。
而也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大門忽而被人從内裡緩緩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眉宇間隐隐有着黑氣的修士走出,向周圍張望了一番後方才将目光投向面前放着的幾個木托盤,想要擡手收走。
忽的,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朝某個方向看去——可是那個方向什麼都沒有,至少在沈彥宇看來是什麼都沒有的。
好在男人隻是懷疑,并沒有上前查探,而是在收起那些托盤後就重新回到了屋裡,将門像先前那樣緊緊關上。
正在此時,沈彥宇忽然瞧見視野邊角閃過一個人影,這人影随後慢慢放大,是一個身着短打的小厮,朝他們這邊匆匆趕來的。
接着就見那小厮跑近,跌跌撞撞的,模樣很是慌張,額頭還滲出不少因匆匆跑來産生的汗珠,應該是得到了命令就趕緊趕過來的。
小厮顧不得禮節,一步躍上所有台階,幾乎往門上撲去,将門拍得砰砰直響:“大人!大人!趙景泰那小子回來了!”
屋内傳來一聲略顯不耐煩的咳嗽,随後門被人打開:“那小子還有這本事?”
沈彥宇瞧得不太真切,但根據聲音推測那約莫還是之前來取東西的人。
“不、不!他是被兩個不認識的人帶回來的!您要是得空還請去看看吧,家主已經往前頭去應付了,也好叫那小子别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聽到這裡沈彥宇不禁眉頭一挑,這小厮竟然知道得還挺多的?
高大修士冷哼一聲;“你先回去,别叫那些人靠近這裡。”
“是,大人。”小厮快步退下,像來時那樣匆匆離開了。
而那高大修士則在原地沉吟片刻,沈彥宇借此瞥見他身後屋内紫色光芒大盛,一股強大的力量似乎正在醞釀。随後,一冷冰冰的聲音傳入耳畔:“你在外面守着,我等繼續協助幼蟲蛻變。”
就在他們一個出門、一個返回殿内,此番動作之時,沈彥宇忽然感覺衣袖被人輕輕拉了一下,随後就是樂正宮雅的傳音:“跟進去。”
沈彥宇心下一凜,不禁為這個大膽的舉動捏了把汗。不過雖然跟這便宜師父相識之日不多,這人性子他還是有個大抵猜測,又有師父一身修為在這——沈彥宇幹脆心一橫,跟了上去。
說來樂正宮雅借他這鬥篷也是當真神奇。兩人從縫裡鑽進去,沈彥宇的臉幾乎就貼着那聲音冰冷的男人的胸膛擦過去,把他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不過也當真有種别樣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