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塞亞驚慌地搖頭,清沙收回目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光中含着一絲絲無法壓抑的暴戾。
有什麼黑暗的情緒絲絲縷縷地纏繞上她的大腦,耳邊仿佛回蕩着人們絕望的哭喊聲,戰火中燒焦的蛋白質的味道,機甲外殼燒熔的刺鼻味道,她紅着眼睛把浮淯王揍得奄奄一息,同族的血噴湧而出,鹹腥的味道。
本來清沙也沒有說一定要救出暮棋,她明白在蠻荒星系團内想要找到一個人的難度,但剛剛看到王蟲爾塞亞在竊喜,她的腦子似乎一下子就湧出了很多不好的記憶。
清沙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個好性情的人,可是她也能壓制住自己那些超出常理的暴虐,隻是為什麼一涉及到暮棋,她就隐隐有放開那些限制的想法。
她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冷冷命令:“開啟‘共感’。”
爾塞亞大驚:“你、你知道?”
“當然知道,漪瀾王時期的爾塞亞就是開啟共感,侵略了三分之一的星系團,最後力竭而亡。”清沙冷笑,“三天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那一日,王蟲的“共感”傳過來的情緒讓所有星蟲都為之戰栗,恐懼,哀求,鑽心的痛苦……
是王蟲在用自己的身份求救,同時它對所有星蟲發出了一個指令。
在蠻荒星系團内尋找一個活着的人類。
清沙就在馬陸星系等着,她在馬陸星系的一個小星球上,坐在星球中最高大的那棵樹上,她面前癱着滿是傷痕的爾塞亞。
它的心髒被扯出來挂在體外,還不停地滲着綠色的血液。
之前斷了爾塞亞的所有蟲足好歹還不危及它的命,但現在它的心髒已被剖出,它的面前是已三天沒合眼沒休息,逐漸暴躁的清沙王。
它被逼迫着用了王蟲的“共感”和“命令”,這會縮短它的生命,不過現在這狀況這點壽命對它來說已不重要了,如果它再犟着不按照清沙王的意思去做,它餘下的壽命也不會再存在了。
“十二個蟲足,如果不斷地折斷,你可以重生多少次呢?總會有限制的吧?”
“還有你這傘狀模樣的心髒,如果割掉一半,你還有王蟲的号召力嗎?還是說這你會成為蟲将?”
爾塞亞快瘋了,它現在無比迫切地希望有星蟲能找到暮棋,讓清沙王不再有時間盯着它,繼續用可怕的語言折磨它。
可是它的希望落空了。
亘古不變的光星起落,很快就來到了第三天的夜間,夜行性動物都蘇醒了,很多吸引夜行性動物的植物也散發出了幽幽的光芒,清沙的臉龐一半在光亮中,一半隐在了黑暗中。
蠻荒星系團内靠近邊界的一角,暮棋睜開了眼睛,清沙留下的修複之力用了大概一天的時間就修複好了暮棋的傷,但暮棋也發現自己身在蠻荒星系團,他的光腦無信号,緊急求救也無法發出。
愣了一秒,暮棋想起來是怎麼回事了,最後看到的那個人……通過蟲洞把他扔進了蠻荒星系團。
他沒看清那人的面容,但有這種力量的……不是貴族就是王族了吧。
這是要他死。
想明白這點後,暮棋也沒憤怒,甚至他對那個人也沒多少反感。
暮棋起身離開了星蟲巢穴,他漫無目的地走着,累了就拿出空間鈕中的機甲青豆坐在裡面休息一會兒。
暮棋很清楚,靠他自己一個普通人是無法通過蠻荒屏障,而那個通向月牙星系邊界的蟲洞也早已關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亂走的目的是什麼,身體在走,大腦卻不想着活命的事,反而冒出一些不相關的事情。
他想自己的母星秋寒星,想那兩個和自己血脈相連最後死于非命的雙親,不知道是時間太久了還是那日的記憶太過強烈,他已記不住他們的面容,隻有兩人血肉模糊的倒在那裡的記憶。
他還想起來小房子裡還有他的管家機器人茶葉,如果這次自己回不去了,它是會被回收為二手機器人賣給别人,還是會被徹底報廢,畢竟它的型号已經很老了,外形也不是現在流行的款式。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