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根巧克力棒,标志性的白色配橙色紙包裝,白巧含量很高,吃起來是緻死量的甜。
阮仲嘉看着手裡的巧克力棒,臉上有片刻的怔愣。
幾秒之後,他拿過對方手裡的煙盒,打開,裡面果然整整齊齊地放滿了相同的巧克力棒。
“怎麼樣?很好玩吧?”
看着對方傻氣的笑臉,阮仲嘉終于覺得今夜胸口的陰霾一掃而空,跟着也笑了出來。
拆了一半包裝,他靈機一動,“你不幫我點煙嗎?”
駱應雯才将煙盒收起,巧克力棒被他以一種老煙民的姿态拿着,聞言,一臉疑惑。
“這樣。”阮仲嘉學着他的動作,用食指和中指夾着巧克力棒的一端。
風吹來,原本登台前定過型的發梢早已因為意外弄散,被風吹得迷了眼,他伸手攏了攏,微微俯身,湊近坐着的駱應雯。
像是知曉對方想要玩什麼遊戲,駱應雯手裡夾着巧克力棒,也靠近了阮仲嘉。
兩根湊在各自嘴邊的巧克力棒觸到一起,看不見的火光從一頭蔓延到另一頭。
灼熱得隻覺指尖的巧克力都快要融化。
阮仲嘉擡眸,在駱應雯深褐色的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藏在短而濃密的睫毛之間。
視線自對方的眼睛遊移至挺直的鼻梁,再到微啟的唇。
他看到駱應雯很輕地抿了抿嘴,然後喉結滾動了一下。
視線又再回到對方眼裡,睫毛顫了又顫。
叽——
幾步遠的巴士站有車到站,液壓刹車系統發出噪聲,在夜晚的彌敦道,打斷了阮仲嘉施法。
“太甜啦。”
阮仲嘉重新坐到樹池上,與駱應雯并肩,剝開了巧克力棒的包裝開始享用。
“是嗎?我覺得剛剛好,如果不是怕胖,我可以一口氣吃十條。”駱應雯自顧自說着。
“也太多了吧,感覺吃半條喉嚨都要黏起來了。”
阮仲嘉确實如自己所說的,不太能吃甜,對于駱應雯的好意,他也隻是把手裡的那根巧克力棒吃完,權當捧場。
“我先打個電話。”
駱應雯:“你打吧,我不說話。”
阮仲嘉起身,一邊跟話筒對面的阮英華講述今晚的情況,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搓着巧克力棒的錫紙包裝。
這個時候無論阮英華有什麼要求,他覺得自己多半是會應承的,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又剛好身在異地,被自己的事這麼吓一下确實夠嗆。
阮英華果然抓住機會又問了他相親的事怎麼樣。
“是鄭希年嗎?”
“對,你已經知道人家中文名啦?”
“嗯……就後來問了一下……”
電話另一頭的阮英華似乎對他的答案很滿意,“就說嘛,年輕人多認識幾個朋友不是壞事,我看你天天往劇團跑也沒什麼機會見見别人。這樣吧,等我回來了,大家一起吃個飯?”
“大家?”
阮仲嘉生怕外婆直接喊了兩家人見面,雖然同鄭希年夾過口供,但如果真的拉上雙方家長,不就和訂婚沒什麼兩樣,還是給自己留點餘地比較好。
思及此,他連忙阻止:“不太好吧,第一次還是先兩個人見一見,人太多了我怕女孩子會害羞……”
似乎是被自己周全的想法打動,外婆笑了笑:“那好,你自己安排吧,也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你媽媽……”
一時口快講到過世的女兒,頓時又沒了聲音。
“嗯就是,最近不是有個國際性的藝術展覽嗎,我約她出來逛逛,如果合适,就接着吃飯看電影,您覺得怎麼樣?”
大概是知道阮仲嘉特地活躍氣氛,阮英華也強撐笑意應他:“好,你安排就好。”
安撫過阮英華,又問候過對方出差有沒有習慣,稍微多聊了幾句,老人家畢竟不能熬夜,通話很快就結束了。
阮仲嘉回過頭,見駱應雯恰好也看着自己,也明白剛剛說的話已經被聽得一清二楚,摸了摸後頸走回去,臉色讪讪。
剛剛自己一時上頭撩了駱應雯,一眨眼又應承和别的女孩子逛展吃飯看電影,完全就是渣男行徑。
鄭希年那天還說什麼“隻要和我假裝拍拖,你就可以安心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現在看來,那個女人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才會想出這種馊主意,他真想抓住鄭希年的肩膀瘋狂搖晃,問問對方遇到這種情況到底怎麼辦!
——說不定那個瘋女人肯定會想到更出格的答案。
——而自己那時候答應,也确實欠考慮。
“你還是要去相親嗎?”
駱應雯的話打斷了阮仲嘉腦裡的左右互搏,他擡頭,對上那雙眼,好像不複剛剛吃巧克力時的溫柔,甚至有點危險。
但這種感覺随着對方走向自己,又漸漸消失了,阮仲嘉想,也許是路燈被樹梢遮掩,駱應雯臉上的燈光斑駁産生的錯覺。
還沒等自己回答,又或者駱應雯說出口之後發現自己其實不太需要知道答案,接着說:“還是回去吧,我們出來得太久了。”
見駱應雯轉身,阮仲嘉後知後覺地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草屑,也跟着往門口處走。
伍詠秋這時候恰好出來,小聲責備二人:“怎麼去了這麼久,阿sir有事找你們呢。”
駱應雯連忙走上前,低了頭道了聲抱歉。
伍詠秋也不是真的生氣,視線望向跟在後頭的阮仲嘉,見他正拿着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眉頭又皺了起來。
“我這就進去。”
阮仲嘉擡臉對伍詠秋露出笑容,将手機塞進口袋。
熄滅前的熒幕是他轉發梁仁康@自己的一則限動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