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進去後,密室門再度沉沉合上,陳知府使了火折子點亮牆上殘燭,花妙棠透過泛黃的燈看清了這裡的構造——極其簡單的陳設,一張幹幹淨淨的案幾,幾把椅子。
“這裡原是我先前修建的密室,商議起來更為隐蔽,不會被他人輕易聽取。”陳知府解釋道,“事關擒拿惡賊,花娘子勿要介懷。”
花妙棠點點頭,“小公子先前已經告訴我此事,我自當配合。”
陳知府道,“此賊民間惡名滿貫,皆稱他為煞鴛鴦,卻無人見其真容,衙門每次案發去查皆是無功而返。”
“他可曾留下什麼痕迹?”
“不曾,新婚夫妻遭其毒手時,二人也未察覺什麼異樣。”說到這裡,陳知府恨道,“龍山城數月來已有幾十人被煞鴛鴦淩辱,甚至其中十幾人不堪此辱,已然尋了短見!”
花妙棠點頭,這些和風無痕打聽到的幾乎如出一轍。
“如今,龍山城人人自危,已經沒有人家敢成親了,煞鴛鴦不除,隻怕後患無窮,還要去禍害其他府城!”
“第一次案發是在何時?”花妙棠問道。
“四月中旬,當時此案轟動滿城,夫妻雙方不堪忍受漫天流言蜚語,沒過多久雙雙懸梁。”
“卷宗可有其他的記載?”
“隻說成親當晚二人喝了酒便不省人事,第二天才發現了異樣。”
“其他受害夫妻也是如此?”
“正是,他們亦記不起夜間發生了什麼。”
花妙棠沉思,“隻怕是迷魂術。”
“衙門也遣人去查過,新房四周,喜酒紅燭,瓜果點心,皆無異樣。”
“可查了新人身體?”
“隻驗了那些男人,身上也無紮孔施針痕迹。”陳知府長歎口氣,“至于姑娘家,大多都是不願被驗身的,新婚之夜遭此劫難已然是痛苦不堪,再驗身體隻怕……”
“即使有願意的,也會被家裡人拼命拉回家去,直說家醜不可外揚。”
“隻怕煞鴛鴦掐準了她們的心思,在這些姑娘身上暗中下了手腳。”花妙棠沉聲道。
“我亦是擔心此事。”陳知府捋了捋胡子,皺眉看向她,“不知花娘子有無破解之法?”
“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哪裡需要破解。”她冷笑一聲,“他若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我便能捉到這個畜生。”
從前在血棠宗時見過的害人手段多了去,蠱蟲,迷魂,攝心,暗器……煞鴛鴦還能比那幫老東西玩得更花?她才不信。
陳知府似是被花妙棠這番“豪言壯語”震住了,心想是這娘子居然有如此膽識,五郎果真有眼光!
“隻是不知成親的日子定在何時?”花妙棠問道。她恨不得今晚成親今晚就捉賊,明天直接啟程找季雲岚。
“三日之後。”
“可否明日?”
“這是否有些倉促?如果要設防,恐怕得……”陳知府頗為吃驚,他現如今還沒安插完喜宴上的人,還有負責埋伏的人手。
“大人放心,明晚若煞鴛鴦不現身,我也自将他拎出。”
花妙棠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人拒絕。
“這……”
陳知府依舊不放心,雖然他看得出花妙棠身手遠在路三娘之上,絕非江湖尋常之輩,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不準備充分,這番苦心布局豈不是要付諸東流?同樣也将五郎置于危險之中!
他為難道,“并非我不信花娘子,隻是煞鴛鴦行迹不定,手段詭谲,敵暗我明,若匆忙成親,隻怕會着了他的道。”
“我曉得大人難處,為人父母護子心切,無非是擔心小公子安危。”花妙棠笑了笑,“我交得一江湖朋友,同樣擅長易容之術,輕功了得,可教他化作公子模樣同我假成親,這樣便不怕被煞鴛鴦拿了軟肋。”
“娘子此話當真?”
“自然,今晚我便讓他喬裝打扮成小公子領來給大人瞧瞧。”
“——————阿嚏!”
此時街上,風無痕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摸摸鼻子,沒刮風沒下雨,不像是着涼了啊。
還是他爹又在家念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