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痕眼角跳了跳,騙鬼呢?
直覺總告訴他,花妙棠并不如表面看起來那樣親和,是個隐居鄉下的民婦。
“煞鴛鴦男女通吃,凡是剛成親的,新婚之夜必慘遭毒手,除此之外,我還打聽到一事。”
“說。”
“據說他用的,是江湖上極惡的邪門功法,名為盜頭祟。”
“盜頭祟?”花妙棠隻覺這名聽起來頗為耳熟,“那是什麼?”
風無痕用一種“沒想到吧你居然沒聽過”的得意眼神看着她,“此等功法曾在幾年前橫空出世,深奧莫測,放眼江湖知道此招的人啊,寥寥無幾。”
“少給我賣關子,繼續。”
這等邪門功法花妙棠确實沒聽過,然而風無痕下一句話便讓她被梨噎住了。
“——此乃鬼棠娘子生前所創,傳聞隻要用此邪功,便能神不知鬼不覺讓人武功盡失,須臾便能讓人意識全無,這項上人頭不就是任賊盜取了?故而起名‘盜頭祟’。”風無痕邊說邊忍不住啧啧感歎,“如今竟也沒有破解之法。”
花妙棠這次是真愣了那麼一下。
她啥時候用過這玩意兒?
“鬼棠活着時,血棠宗弟子幾乎人人習得此功,随着宗門覆滅,也無人會使了,如今居然還能重見天日,你說,這人會不會是血棠宗先前僥幸生還的弟子?”
絕不可能。
花妙棠登時在心底反駁道。
血棠宗的人,除了她和那幾個“叛徒”,無一人生還。
她從不會記錯。
更何況,盜頭祟她聽都沒聽過……等會兒?!
她好像還真使過!
不過名字應該是……
“倒頭睡啊。”
現下萼雪樓中,燕翩翩正輕搖羅扇,将信封遞于旁邊的侍女,“這煞鴛鴦從哪裡學來的野路子,好好的名字被改得面目全非。”
隻是會此功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都零散在各個地方,她派的人時不時暗中觀察,這幾個人要麼打漁要麼種田要麼經商,安穩日子都過得順風順水,一個個巴不得遠離江湖紛争,誰能教素不相識的煞鴛鴦使這招?燕翩翩蹙眉,以萼雪樓的情報網,一時半會兒竟也不能徹查出來。
莫非還有漏網之魚?
侍女恭敬問道,“可要告知花娘子?”
燕翩翩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她若見了那招,會認出來的。”
侍女稱是。
“想當初還是她帶着我們去飯堂偷菜想出來的呢。”
過一會兒,燕翩翩忽然道。
她鳳眸輕眯,塗了胭脂的唇微微勾起,語氣透着幾絲懷念,“那時迦音最不争氣,每次都被堂主罰,吃不上飯,晚上哭着叫餓,想去飯堂還有人天天看守着,我被那死丫頭吵得沒法子,就找她出主意。”
燕翩翩口中的“她”是誰,不言而喻。
“原先宗門嚴禁弟子私下偷學功法,尤其是昏睡迷魂之術,一招一式皆要随弟子品級來,她也實在膽大,竟将先前的幾招悉數打亂,自行摸索出新功法來,隻需用巧勁兒隔空給人百會穴,啞門穴,鷹窗穴各來幾下,就能讓那人昏睡不醒,意識全無,而醒來後發現不出任何異樣,隻以為是自己發困犯倦。”燕翩翩轉頭,輕輕掃了眼聽得雲裡霧裡的侍女,“這招當時她起名叫倒頭睡,百試百靈,練成那天起,我們便頓頓吃上了飽飯。”
這招倒頭睡,關鍵就在其中巧勁兒,内力灌注要适中,輕一些不痛不癢,重一些卻直接能教人喪命。
侍女雖不會武功,但跟着燕翩翩久了也略微懂些其中關竅,“主子天賦異禀。”
“天賦?”燕翩翩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又喃喃重複了一遍,“天賦……”
“我哪有什麼天賦啊。”她嘴角扯着笑,眼裡卻沉澱着一片冷寂淡漠,“不過是命好罷了。”
“命不好的,全死了。”
燕翩翩說完便阖上了眼,侍女識趣退下,隻她一人靜靜坐着,屋内香爐升起袅袅青煙,最後徒留了一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