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讓我像那些野蠻人那樣穿着發臭的獵裝嗎?”克拉拉漂亮的臉上滿是怨憤,“我在他們身邊多待上一秒都感覺呼吸困難,簡直難以忍受。”
“所以我建議您最好待在家裡,可您一定要跟過來。”菲裡奧特有意咬重了一定這個字眼。他無疑是一名十分俊美的青年,暗紅色的頭發像是一蓬火焰,眼瞳則是香槟酒一般淺淺的金色,這一點“非人”的特征被過于精緻的五官所掩蓋,近乎完美的樣貌讓人隐隐感到不詳。
“那可是傳說中的不死國,我怎麼可能不好奇?”克拉拉像是個陷入熱戀期的小女孩似的輕輕搖了搖青年的胳膊,“況且我想和你在一起嘛。”
菲裡奧特沒理她,将視線投向遠處。湖邊有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夜空之下渺小得如同星子。
“是白天見過的那兩個學生。”克拉拉冷哼了一聲,見菲裡奧特依舊頻頻朝那邊看,她蠻橫地伸手将他的頭撥回來,“看什麼看?有那麼好看麼?”
“白天那會兒咱們兩個雖說躲在暗處沒露面,但他應該成已經看見我了。”菲裡奧特皺起眉,克拉拉則神色懷疑,“怎麼可能?當時距離他們那麼遠。”
“别小看魔族的洞察力。”紅發的青年淡淡地說。
“魔族?你說那兩個人也是惡魔?”克拉拉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的神情卻是興奮大于畏懼,“你确定?”
“男的和我一樣是個魔族,女的……”菲裡奧特猶豫起來,“女的應該也不是人類,但那個魔族用自己的氣息掩蓋了她的氣息,我沒法判斷她是什麼。”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克拉拉躍躍欲試,“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了你之外的惡魔。”“别胡鬧。”菲裡奧特低聲呵斥說,“随便去招惹陌生的魔族是相當愚蠢的行為。”
克拉拉微微一愣,“我這不是還有你嘛。”她再次撒嬌似的抱住他的胳膊搖了搖,仿佛全然沒有看到青年眼底明顯的厭惡。
兩個人并沒有在安全的營地之中停留,而是走到距離營地不遠的地方,找到一處背風的矮坡處休息。菲裡奧特剛一坐下克拉拉便鑽進他懷裡,可惜魔族的血并沒有溫度,她的伴侶無法給她帶來半點溫暖。
“你說那個人和惡魔是什麼關系?”克拉拉将臉頰貼在伴侶的胸口,擺弄着他衣襟上鑲嵌着寶石的紐扣,“主人?還是食物?”
“都有可能。”菲裡奧特有點昏昏欲睡,克拉拉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忽然用力扯開了青年的衣襟,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女孩的指甲長而且尖利,在青年的胸膛上劃出幾道淺淺的血痕。菲裡奧特皺了皺眉,卻還是任由她揭開衣襟,露出肌肉線條清晰的胸膛。
白天的時侯兩人被森林裡的怪物襲擊過,不過那時留下的傷口大多都已經痊愈了,唯獨肩膀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傷口不曾愈合,那傷痕像是被野獸撕咬啃噬出來的,滲出的血中帶着一股奇怪的腥苦味。
“惡魔的自愈能力不是很強嗎?怎麼唯獨留下這道鷹尾獸的咬傷?”克拉拉柔聲問。菲裡奧特的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緊張和恐懼,仿佛靠在懷中的不是溫軟的少女,而是猙獰的妖魔。
他下意識想将少女推開,卻反而被她按住了手腕,“我猜,你是故意讓這個地方受傷的吧?”克拉拉臉色陰沉,精緻的眉眼中泛起幾分怨毒,“聽說鷹尾獸的唾液可以淡化詛咒,你以為這樣就能洗掉我們之間的契約了?”
菲裡奧特臉色慘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隻見面前的少女冷笑一聲,忽地用力将手掌按到他的傷口上,青年頓時發出一聲慘叫,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隻見兩枚血紅色的圓形符号同時浮現在少女的手背上和他的肩膀上,這符号就像是熾熱的烙鐵在惡魔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燙出一股白煙,空氣中彌漫開一股血肉被燒焦的氣味。
“可惜啊,根本弄不掉呢。”少女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表情甜美而殘忍,“菲裡奧特,要怎麼辦才好呢?”
“主人……我知道錯了……”菲裡奧特止不住地大口喘息着,肩膀上被鷹尾獸咬傷的地方迅速愈合,而那枚血紅色的符号更為鮮明地顯現出來,符号的中央還有一枚小小的牙印。
“隻要契約還在,你就永遠是我的奴隸。”克拉拉的手指撫摸過他的肩膀,用一種仿佛和情人低語般的溫柔語氣說,“奴隸想要逃離自己的主人,你說,該不該受到懲罰?”
女孩手掌的觸碰顯然會給他帶來極大的痛苦,菲裡奧特整個人都在發抖,眼底有掩飾不住的恐懼。
“不會……我下次不會了。”他喃喃地求饒,“主人……求求你放過我……”
“看在你求饒的份上。”克拉拉眯起了眼睛,低下頭慢慢吻上男子的肩膀,一開始是親吻,很快又變成了撕咬。菲裡奧特的身體陡然繃緊了,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其實這一次也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你被那種肮髒的東西攻擊。”克拉拉滿意地看着他肩膀上的極深的咬痕,伸出舌尖舔了舔唇邊沾上的血迹,忽地又露出一副天真爛漫的表情,“所以你沒有生氣吧?”
見菲裡奧特沒有回答,克拉拉又撒嬌似的在他胸口蹭了蹭,無論是神态還是動作都同剛剛陰森的模樣判若兩人,“是不是很疼?都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主人肯原諒我就好。”菲裡奧脫力似的向後躺倒在地上,似乎已經對主人喜怒無常的性格習以為常。克拉拉再次露出那種純真無邪的笑容,心滿意足地伸出胳膊摟住菲裡奧特的腰,“那我們睡覺吧。”
有烏雲遮住了頭頂皎潔的月輪,四野茫茫星光黯淡,正是夜色最深沉濃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