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是什麼東西？”西萊沙後知後覺地冒出幾滴冷汗，“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原本想吓吓你。”羅薩甩了甩手腕，掌心幾乎碳化的皮膚很快便恢複如初，“這似乎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望着西萊沙手中憑空出現的武器，胸口閃過一陣劇烈的灼燒感，疼得他眼角微微一抽搐，一時間分不清是真的傷口疼，還是烙刻在胸膛的記憶刺痛了心髒，令人窒息的痛苦讓他想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撕碎。

“這是我第一次在人間召出聖光之劍，我的力量好像恢複了！”西萊沙欣喜地撫摸着那柄純粹由聖光凝聚而成的半虛幻的長劍，沒有注意到羅薩晦暗的神。

聖光之劍不單單是一柄劍，它也可以變成弓，變成刀，随着使用者的心意變成任何形狀。每一位戰天使都使用着這樣的武器，西萊沙被判處流放人間之後，一度以為天堂已經收回她使用這柄劍的權利，如今看來，之前隻是自己的力量太過弱小，沒有辦法将其召喚出而已。

西萊沙習慣性地活動手腕，用娴熟的動作将劍刃豎在胸前，随即半蹲，揮劍，旋轉，劈砍，直刺……沼澤泥濘的地面吸收了腳步聲，身材纖細的銀發女孩輕盈地回身旋轉，純白劍刃在黑暗中劃出的痕迹像是一條舞動的銀蛇。

直到一道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耳邊響起，“銀蛇”準确地架住了來自黑暗中的襲擊。刺向她胸口的是一柄纏繞着荊棘的黑色長劍，她望着對面那個人漂亮卻冷漠的湖藍色眼睛，有些哭笑不得地說，“羅薩你幹嘛？”

羅薩用腕部帶動劍刃緩慢向下施加着壓力，然後倨傲地微微揚起頭，“打一架。”

“聖光之劍上面附有專門針對魔族的詛咒，被它留下傷口可不是鬧着玩的。”西萊沙輕輕一揮手，光劍消散成無數星星點點的銀光逐漸消失，“有機會找兩柄鐵劍咱們再切磋。”

頓了頓，她忍不住問道，“之前在圖書館裡你也想跟我過招，你是不是想學我的劍術啊？”

羅薩手中那柄影子一樣漆黑的長劍沒有了阻攔，劍尖如同毒蛇一般鎖定了銀發女孩心髒的位置，足足停頓了六七秒這才慢慢垂了下去。

西萊沙對于流淌而過的殺意毫無察覺，以為羅薩隻是不忿上次輸給自己，“我的劍術很好的，你要是輸了可不許用魔法作弊。”

“我怎麼可能會輸？”羅薩壓下自己剛剛的念頭，語氣冷淡，“先别急着高興，你剛剛使用的力量并不是真正屬于你。”

“這個秘境裡有神族的聖祈之陣。”西萊沙擡起頭望向夜空，“處在聖祈之陣中光的力量會被增強，相對的黑暗力量會被削弱，羅薩，你要不還是先離開吧？”

“……你是不是對我的實力有什麼誤解？”羅薩威脅似的亮出犬齒，看起來有點不高興。西萊沙眨巴眨巴眼睛，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那個，我能看看你的佩劍嗎？它看上去很有設計感。”

魔族的兵器本身就帶有“黑暗”和“污染”這一類的特性，就像神族的聖光之劍是專門針對惡魔的武器一樣，魔族的兵刃同樣可以污染天使。

不過羅薩在将配劍丢給西萊沙之前順手将特性封閉起來，沒有那些缭繞黑霧的遮掩，它看起來像是一柄挂在城堡牆壁上展覽的普通藝術品。

“天哪……這是不是忒安穆之劍？”西萊沙伸手握住冰涼的劍柄，這柄造型優雅的長劍從劍刃到劍镡、劍柄和劍鞘都是純黑色的，唯有劍镡上鑲嵌了一棵鮮紅的寶石，看上去就像是荊棘叢中凝固了一滴血。

羅薩警惕起來，“你認識它？”

“忒安穆之劍，魔族的凱旋之劍，這柄曾經斬殺過僞神的劍哪怕在神族也很有名，在圖書館裡甚至能查到它的圖鑒。”西萊沙不理解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反應，“你上次拔劍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眼熟，凱旋之劍是魔族曆代戰神的佩劍，是撒旦能賜予部下最高的獎賞，怎麼會在你手裡？”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什麼戰神。”羅薩沉默了幾秒鐘，這才繼續說道，“忒安穆之劍承載着一個兄弟相殘的詛咒，有人希望它前任主人的經曆同樣會發生在我身上。”說到這兒他冷笑了一聲，“當然，那些人後來都先一步死在這柄劍之下了。”

羅薩垂眼看着一抹寒光流淌過烏黑的劍刃，“我很少會用到它，相比于劍術這種連人類都能學會的東西，我還是更喜歡術式與魔法之類需要天賦才能獲得的力量。”

一直對自身劍術引以為傲的西萊沙感覺受到了嘲諷，更加堅定地想找個機會同這人“切磋”一下。

她将凱旋之劍還了回去，看着它在那人手中化作一蓬煙霧消失，“說起來，魔族的魔法是天生的嗎？”

“天賦隻是一部分，大多數還是靠着後天的學習。”羅薩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自嘲地笑笑，“魔族的環境本身就是一個能鍛煉人成長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