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恐怕就是巴薩萊斯的巢穴。”歐裡加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周圍一片死寂,這讓他産生一種自己正在走進怪物張開的巨口的悚然錯覺。
“這條路是供高迪人朝拜時走的神道,我們到神廟了。”隊長說,“神廟周圍是一片人類無法通過的泥沼,想去遺迹就隻能從裡面穿過去。”
神道的盡頭是一片朦胧的青灰色,人們過了幾秒才意識到那是神廟的大門。從這個角度他們看不到那座建築的牆壁和穹頂,隻有一扇高聳入雲的青灰色拱形門洞橫亘在百米之外,乍一看像是沒有關閉的城門,門的内裡則是混沌而模糊的一片,仿佛連接着另一個世界。
“我最喜歡神廟了。”艾曼顯然是還在惦記着高迪人傳說中的黃金神像,嘿嘿地笑了起來,“尼坦格,咱們兄弟兩個先替隊長去探探路怎麼樣?”
“高迪人供奉的黑山羊也是邪神。”魯爾迪陰恻恻地說,“當心财寶還沒拿到就先成了邪神的貢品。”
“呸,我看你這烏鴉嘴沒準就是邪神變的。”尼坦格剛想發作,瞥了隊長一眼又把話咽了回去,朝着死靈法師比了個下流的手勢。
克洛沁剛想示意溫尼仔細聽一下,就看見少年朝着某個方向側過頭,表情有點奇怪。
“隊長。”溫尼自己似乎也覺得有些不确定,“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唱歌。”
走在前面的艾曼和尼坦格頓時停下腳步,克洛沁則反手握住佩劍的劍柄,“隊長,我去看看?”
“不能過去。”率先叫住他的卻是歐裡加,“這片沼澤裡有很多會模仿人類的妖魔,十有八九是陷阱。”
“是個男人的聲音,好像越來越近了。”溫尼露出一個迷惑的表情,“這個調子和歌詞……他唱的好像是一首搖籃曲。”
濃郁粘稠的白色霧氣不知何時又重新彙聚起來,為周圍緻命的泥沼和張牙舞爪的植物披上了一層朦胧的外衣。過了一會兒衆人也都聽到了那個聲音,很難想象居然有人會将搖籃曲唱得如此撕心裂肺,像是貓科動物用力抓撓着鐵闆,在靜寂與迷霧的包裹之中透出一種未知的恐怖。
“我去看看。”隊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們留在原地不要動。”
“我和你一起。”克洛沁迅速地說。
隊長還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遠處的歌聲便戛然而止,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數米之外陡然響起一串淩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不需要隊長發号施令,整個隊伍就已經擺好了防禦的陣型。然而闖入衆人視線的并不是什麼猙獰詭異的怪物,而是一個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
那人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個狂喜的表情,朝着來時的方向手舞足蹈起來,“是傭兵!傑斯坦,是傭兵!我們得救了!”
濃霧迅速掩蓋了來時的道路,緊繃着神經的傭兵小隊無人回答,那個中年男人卻猛的收斂起狂喜的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傑斯坦,我是該先問問他們的來曆,萬一是那東西僞裝的就麻煩了。”
“隻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溫尼小聲說。
“各位朋友,你們也是為了高迪古國的遺迹而來吧?”看起來有些癫狂的中年男人露出一個神經質的熱情笑容,“我是流浪者傭兵團的隊長,你們——”他的話忽地頓住,随即仿佛看到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似的露出驚駭的表情,“邪神!是邪神!”
衆人沿着他的視線望去,剛好對上隊長德爾維亞那張冷峻而面無表情的臉。
“就是他!就是這個魔鬼把我們騙過來的!”那人也不知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指着德爾維亞歇斯底裡地大叫起來,“他想把我們獻祭給邪神!讓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裡!”
“不是活人。”魯爾迪陰沉的聲音适時地響起,似乎還帶着一點幸災樂禍的笑意,“要讓他繼續說下去嗎?德爾維亞。”
隊長一言不發地朝那人走去,同時反手拔出了後腰處的佩刀。
“等等!”上前一步攔住他的卻是艾曼,他有些不确定似的眯起眼睛望着那人,“剃刀普蘭德?是你嗎?”
“剃刀?那個賞金2500磅的流竄犯?”克洛沁微微一怔,随即開始認真打量着那個表情扭曲的中年男人,“我看過他的畫像,外貌似乎對得上。”
“滾開。”隊長輕輕松松便掙開了艾曼,這一舉動顯然刺激到了對面的“人”,他頓時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身上的皮膚開始大塊大塊地脫落,露出裡面腐爛流膿的骨架。
“不要進神廟!他想把你們獻祭給邪神!”外号“剃刀”的普蘭德雙手用力抓撓着自己的臉頰,傷口裡有黑色的毛發一閃而過,“他當初就是這麼把我們騙過來的!是德爾維亞害死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