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可是大妃嫡出,本王唯一的兒子,怎能輕易送命。”
“大王子此次領兵增援,若有能耐斬殺向狄奪回兵權,替王上拔掉了這根肉中刺,讓他接替向狄對抗天胤又有何不可?若不幸戰死沙場,便讓向狄落得一個護主不力的罪名,老死不得再回王庭,替王上沉烽靜柝,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讓你這冰默祭司困頓在長甯殿裡,真是可惜了。”他撫着雪魄耳後細嫩的肌膚,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如珠耳垂,“不如搬入内庭,讓你和阿皊姐妹相伴,如何?”
蔥白的指端拂過宇文雩結實的臂膀,順着胸前的肌肉線條滑入水中,漾漾水波在霧氣中若隐若現。
“王上,雪漪尚未出閣,長姐便要陪護左右,這是冰默曆來的習俗。”雪魄一隻手在水中輕柔擺動,另一隻手扶上宇文雩胸膛,身似春水,聲音嬌媚,“雪皊聖女身懷有孕,不能承恩,王上如今想我了我便來,既不徒惹聖女傷心,又不會拘着自己,這樣不好嗎?”
見她媚眼如絲,手如柔荑,消隐的欲念再度浮現在宇文雩眼中。
“自從有孕,大妃也廢了,王後也立了,阿皊卻還總想着一人霸占本王。若不是顧忌她的聖女身份,本王又何須與她虛與委蛇。”
“王上慎言,這話若是被阿皊聽去了,免不得要動了胎氣。”
宇文雩一隻手沉入水中,覆上雪魄的手背,神色迷離,狀似無意道:“都說得聖女者得天下,本王卻覺得,你比阿皊像聖女。有謀略、知進退,最懂本王的心思。你說,是不是當初本王認錯了人,誤石為寶了?”
雪魄掌心微緊,惹得宇文雩渾身一顫。另一隻手随即落下,攪得水中暗流湧動。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是您率兵攻下冰默,帶走了聖女。王上遲早都是天下共主,又何須在此诘問于我,平白惹人傷心。”
宇文雩眯起一雙桃花眼,掃過雪魄頸間紅紫色的吻痕,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十年前,我放任向狄屠盡冰默子民,你可曾怨我?”
雪魄沒有答話,在宇文雩的注視下,緩緩沉入湯泉之中。
宇文雩仰頭深吸一口氣,眉頭緊緊皺起,汗水拂過額角暴露無遺的青筋,順着下颌落入水中。水下黑發似水藻飄搖,又似遊魚曳動,撓得人心癢難耐。
宇文雩喘着粗氣,喉頭一動,手掌扣在雪魄腦後,将她死死按在水中。
雪魄掙紮一會兒,沒打出多大水花,動作便輕柔下來。
二人片刻前還是魚水交融,下一瞬便要輕易取人性命嗎?
雪漪心中一驚,剛一起身,忽覺自己未着寸縷,忙又沉入水中,向邊上浮去。
衣服尚未上身,便聽“嘩啦”一聲,雪魄已從水中出來,正嬌着聲同宇文雩說些什麼。
雪漪松了口氣,卻仍是心有惴惴,她忙系好襟帶,湊到茂密的杜鵑花從間,透着枝葉縫隙往那處看去。
隻見雪魄伏于宇文雩肩頭,雙腿勾纏在他腰間,濕發貼在背上,發梢在水中不住晃動。
今年的杜鵑開得尤其熱烈,重重枝蔓纏綿其間,如凝霜,如覆雪,層層疊疊,寒意盡染。
蓦地一陣冷風拂過,驚得雪漪渾身一顫。
按照曜辰的規矩,她明日便要及笄,身邊伺候的使女一早就同她講過些男女之事。
今日雖不是故意窺探,卻難免心生好奇。
她隻聽說,情到濃時,免不得要有些肢體相觸,卻不知竟是這樣的兵戈相向、抵死糾纏。
得聖女者得天下......冰默國破,竟與王兄有關嗎?
她心亂如麻,想要驅散眼前玉體橫陳的畫面,可一閉上眼,二人的喘息又穿破暖霧萦繞耳邊。
雪漪睜開眼,拍了拍發燙的面頰,雙手抵在胸口,鞋也沒顧得上穿,喘着粗氣跑遠了。
“公主,您怎麼赤着足就跑出來了,小心着涼!”
淩霜剛從徵聲殿取來披風,就在玉迎泉門前撞到了雪漪。
“呀,這頭發也沒裹住,還濕哒哒地往下滴水呢,要是吹冷風可得惹上風寒了!”
小丫頭念叨半晌的工夫,已将雪漪從頭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
雪漪還沒開口,淩霜就進入閣中取鞋,交代她在樹下等。
今夜無月,霧霭沉沉,遠處景緻看不真切。
近前是一顆二人合抱的桃樹,一杆桃枝上,點點嫣然堪破經冬春寒,透出飽滿绯色。
閣中的杜鵑花都已開敗了,這桃花卻還是将将要開放的模樣。
一牆之隔,竟然兩種人間。
涼意從腳底升起,雪漪緊了緊身上披風,不見淩霜回來,正待去尋,便聽遠處細微聲響,有腳步聲向外而出。
她下意識往樹後一躲,隐匿了身形。
一個高大魁梧的瘸腿男人,背上扛着什麼,肩頭飄着長長的黑色絲帶,快步走出門外。
雪漪仔細一看,心下大駭。
那哪裡是什麼黑色絲帶,分明是女子烏發。
他的步伐一深一淺,一隻手臂猝然從肩頭摔落,發白五指間,緊攥着一隻圈了北珠的玲珑織錦繡鞋。
鞋上滿是鮮紅顔色,鞋尖正淌着血,滴滴落在男人的腳步後。
那是自己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