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始跟梁宗文相愛時,周晴并不知道他已婚。
他的無名指上常年帶着婚戒,她一直認為那隻是一個裝飾品,是為了阻擋那些對他趨之若鹜的女人。
直到他的太太約她見面。
那些用來欺騙自己的幻想全部破碎。
在一間咖啡館裡。
赫赫有名的喻氏集團大老闆屈尊降貴來到咖啡館,在此之前,她沒有見過這位女中豪傑的真容。
出乎她的意料,他的太太生得很美,端麗而豔美,舉止優雅,就連拿出支票遞給她的時候都無比從容。
她沒有從他太太臉上看到半分愠怒。
周晴強忍着難堪,捏起那張薄薄的支票,抿唇看着。
是一筆很大的數字,足以支撐她風風光光留學甚至可以讓她在京城地界不錯的地方買一套房子。
下一秒,她将支票撕碎,那些紙屑輕飄飄落在大理石咖啡桌上,撐起纖薄背脊,看向對面的女人。
對面的女人依舊神情不變,溫柔淡漠,如同挂在牆上油畫上的假人。
周晴說出她此生最刻薄的話,刻意用年輕的聲調捏出嬌滴滴的感覺,“姐姐,他喜歡我年輕生動,說你總是一潭死水,你已經不再年輕,為什麼不給我讓路?”
那個女人似乎有些怔愣,擡起漂亮的眼睛,終于認真看她一眼。
周晴手指攥得很緊,硬撐着倔強的姿态。
那女人輕笑了下,笑得很美,隻是眼底沒有笑意。
那些虛假的笑意消散得很快,她站起身,身形纖細挺拔,雪白指尖抵在黑色大理石桌面,她沒有做指甲,無名指上幹幹淨淨,沒有婚戒。
她說:“謝謝你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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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園是喻禮跟梁宗文的婚房,也是梁宗文送給喻禮的聘禮之一。
結婚四年,梁宗文睡在這裡的時間不足一半,多半時間,是喻禮在獨守空房。
現在,出軌傳聞鬧得沸沸揚揚,為了穩固集團股價,梁宗文做出犧牲,時隔兩年搬回裕園住。
喻禮也做出讓步,親自約周晴見面,遞給她一張支票,讓她離開梁宗文,維系梁家跟喻家搖搖欲墜的聯姻關系。
黑色賓利停在裕園車庫時,樓上已經亮起煌煌燈火。
管家安妮站在正廳門口迎接喻禮,她跟随喻禮多年,一心以喻禮為重,“喻總,梁老師已經過來了,拉來行李箱,應該要久住。”
因為梁宗文以前是京大文學系副教授,裕園的所有傭人都尊稱他為“梁老師”。
至于為什麼不稱梁宗文為“先生”——
因為裕園所有傭人心知肚明,喻禮才是這裡唯一的主人。
喻禮點了下頭,站在庭院裡的青石台階上,穿過透亮瑩潤的青玉珠簾,似乎隐約可以望見梁宗文的影子。
她擡步進屋。
梁宗文坐在沙發上,沙發旁邊放着三個行李箱。
果然是要久住的。
但他的行李箱放在原處,久久未動。
滿室的傭人有條不紊忙碌着,卻沒有一位提着他的行李箱上樓收拾,應該是梁宗文特意吩咐他們不許動。
喻禮挑下眉,“梁老師是要我幫你收拾行李嗎?”
梁宗文笑一笑,道:“沒有喻總允許,我也不知道該把行李放進哪間屋子裡。”
若是從前他們沒有鬧崩的時候,行李當然要放進主卧裡,但現在——
喻禮淡聲:“楊助理,把梁老師的行李放在四樓。”
四樓隻有一間卧室,便是主卧。
梁宗文輕勾唇角,“一場戲而已,喻總倒不用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喻禮神情未變,她轉身在沙發旁邊的扶手椅上坐下,垂下眼睛,纖細手指輕柔捋好裙擺上并不存在的褶皺,“梁老師應該還不知道,四樓我重新裝修過了,現在的四樓,一定可以同時滿足你我的需求。”
從外觀上看,卧套房比之從前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内部卻大有改觀。
房間内部完全分隔開來,由夫妻共同生活區變成兩間單獨的生活區,中間由内門隔開,那間内門,現在已經被喻禮上鎖鎖住。
他們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住在四樓主卧。
“好。”梁宗文起身,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要去看他的房間,也像是想迫不及待離開她。
喻禮撐起下颌,微笑問:“你不問問我跟周小姐談了什麼嗎?”
梁宗文腳步未停,似乎毫不在意。
喻禮唇角帶笑,繼續道:“既然你不關心這件事,我們就把離婚協議書簽了吧。”
梁宗文步伐頓住,他回過身,眉心輕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