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文神色微冷,那枚戒指,算是他們愛情的見證,“怎麼這麼不小心。”
喻禮垂眸吃飯,又是沒有搭理他。
梁宗文故技重施,想把喻禮喜歡的菜放到自己面前,剛要伸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将那碟菜換了位置,餐碟放在他跟喻禮之間的位置。
是程濯 。
梁宗文以為程濯愛吃那道菜,便沒有繼續動作。
在擺放餐盤時,程濯掀眸,不露聲色看一眼喻禮。
喻禮冷淡回瞥他。
程濯笑了笑,垂眸攪拌着青花瓷碗中的海鮮濃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昨晚,他并不是黃雀。
四樓的視野很好,應該可以供她看清後花園裡任何人細微的動作。
自然也包括他的動作。
梁宗文沒留意到暗潮湧動,他淡淡問:“一會兒我陪你去買戒指?”恩賜的語氣。
喻禮接了他的話,給出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你今天行程很滿,阿濯陪我去吧。”喻禮微笑看向程濯,漂亮的桃花眼裡醞釀笑意。
梁宗文說:“胡鬧,阿濯今天的行程也很滿。”
程濯一肩挑兩頭,既要管着母親梁桢這邊梁家的産業,同時又是程家的唯一繼承人,他的任務隻會比梁宗文更繁重。
“還好,陪舅媽挑戒指的時間還是有的。”程濯說:“舅舅,舅媽應該對我有話私下談。”
Central集團跟喻氏集團的合作項目即将簽約,梁宗文猜測他們倆應該有生意上的話要談。
他對喻禮說:“程濯還是商場新人,你對他不要太過苛責。”
喻禮輕“嗯”一聲,似乎真是為了公司的事找程濯。
吃完早飯,喻禮坐賓利出門。
車廂内,程濯坐在她身邊,目光平靜看着車内的挂飾。
靜靜等了片刻,聽到耳邊人清冷的嗓音。
她說:“如你所見,我跟梁老師的感情并沒有回溫,但,這并不會影響喻梁兩家合作,甚至是喻家和程家的合作。”
程濯側目看她,語調溫和,“我知道,舅媽放心,我并不是多話的人,您跟舅舅之間的事情,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多謝。”
喻禮喜歡識時務的聰明人,程濯兩者兼具,她對他有了那麼些好感,但這些好感并不足以讓她對他态度柔緩。
她一直專注批文件,筆尖落在紙面上摩挲出輕柔的“沙沙”聲,讓人心底甯靜。
一路上,程濯什麼都沒做,隻是旁觀喻禮處理公務。
到了珠寶店,店長已經做好歡迎儀式,喻禮沒有去貴賓室喝紅茶吃蛋糕,直接從sa手中拿起那枚昨晚預定好的戒指。
她随手将祖母綠戒指套在無名指上,随意的樣子像套一個橡皮圈。
“走吧。”買戒指的過程還不到十分鐘。
她說:“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那輛賓利留給你。”
走出珠寶店,喻禮上了跟在賓利後的另一輛車,車窗半落,露出她一張玉白農豔的面孔。
程濯立在珠寶店門口,微微笑着,沒有絲毫不悅。
他說:“多謝舅媽借車給我。”
喻禮笑了笑,她喜歡聽得懂人話的聰明人。
“安妮的微信我告訴你,裕園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她。”在程濯漆黑清冷的目光中,喻禮又補上一句話,“當然,她處理不了,你也可以來找我。”
程濯知道這是莫大的榮幸,畢竟他的舅舅連她的微信都沒有,更遑論請她幫忙了。
程濯請喻禮幫忙那天來得很快,就在當天晚上。
喻禮剛剛下班,摘下那枚奪人眼球的祖母綠戒指,洗完澡後,換上輕薄柔軟的真絲睡裙。
浴室蔓延出的水汽還沒有散盡,她便聽到有節奏的敲門聲,不疾不徐敲了三下,便停住。
這是安妮的節奏。
其實不止是她,裕園所有傭人的敲門節奏都是如此,不管多麼緊急的事情,永遠隻敲三下房門,而後便靜站在原地,等待主家吩咐。
喻禮輕擦着垂在胸前的長發,坐在辦公椅上,“進。”
她擡起眸,望見來人,微微一怔。
程濯似乎也是一怔,沉靜的目光泛起波瀾。
“有事?”喻禮微征後,便很快反應過來。
程濯修長身形靜立在門前,“有些事情想請教,是關于中彙集團。”
中彙集團是梁家的企業,梁宗文是中彙集團的副總。
喻禮說:“中彙的事情,你問梁老師更好一點。”
程濯說:“我确實想請教舅舅,安妮說他在樓上休息,我就上來了。”
他目光四顧,眼神從書房落到被室内屏風遮掩住的影影綽綽的卧室,那裡并沒有人影。
他問:“舅舅不在這裡嗎?”
喻禮眨了下眼。
他當然在樓上,但不在這間卧室。
在厚重隔牆另一側的卧室裡。
烏發上沒有擦幹的水珠落到敏感的頸部皮膚上,微微發癢。
喻禮輕柔擦拭發尾,沒看他,說:“你出門右轉,往前走十五米,有一扇隐藏門,你的舅舅在那裡。”
程濯眼底笑意很淺,很快就消失。
他克制着,正正經經道謝,“多謝舅媽指路,我這就去找舅舅。”
走出喻禮的卧室,程濯緩步走到那扇間隔十五米隐藏門前,擡起手,慢條斯理在準确的位置上輕輕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