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八月的正午。
整個城市都被太陽炙烤着,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悶的氣息。
星辰娛樂十三樓的辦公室裡,空調雖然竭力的轉着,氣氛卻比室外更加難挨。
“怎麼突然失聲了呢?!在這個節骨眼上!!”
一個身形渾圓的男人一邊吼着,一邊用他那肥厚的拳頭用力錘了一下桌面。
桌上立着的電腦屏随着聲響,同他那身贅肉一起,顫了幾顫。
男人指着面前那個正低着頭,沉默不語的年輕女孩,罵道,“什麼東西!”
“以為自己翅膀長硬了,想要挾公司了是不是?告訴你,老子既然能夠捧紅你,也能輕易讓你從這個圈子裡面徹底消失!”
“到底怎麼回事,說話!”
女孩卻依舊沉默着。
男人正要繼續發火,一旁站着的那個妖娆女人卻突然開了口。
“林總,您消消氣。”
她沖着女孩的方向揚了揚頭,“是真失聲了,不是裝的。”
“城裡大大小小幾家醫院全都跑遍了,前前後後檢查做了一堆,硬是沒查出是什麼問題。”
“真失聲了?”男人狐疑地看着面前那個身材火辣的女人。
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他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問道,“她這幾天做什麼了?”
那個女人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問起這個。
隻見她媚眼一翻,輕輕扭了扭腰肢,聲音嬌柔的答道,“那我哪兒知道。”
胖男人見她火燒眉毛了還要跟自己調.情,終是忍不住,又開口罵道,“你這個經紀人是做什麼吃的?連手下的藝人都照看不好!”
“眼瞧着演唱會在即,你說怎麼辦吧?”
女人沒想到這把火竟然會燒到自己這裡來。
她憤憤地看了一眼那一聲不吭的女孩,眼珠子一轉。
“林總,實在不行,讓楚郁頂上吧。楚郁好歹是去年的冠軍,替她一個亞軍應該也能說得過去……”
見男人正神色不愉地盯着她,她癟了癟嘴,輕咳一聲。
“如果電視台那邊不同意,跟我們要違約金,就從她的報酬裡面扣。”
她指了指女孩,不甚客氣的說道,“顔溪,你沒意見吧?”
話到這裡,那個叫做顔溪的女孩才終于擡起了頭。
隻見她緊咬着下唇,一雙杏眼微微瞪着,眼尾處卻泛着些紅。
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瞧得那林總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
女孩沖着兩人使勁搖了搖頭。
雖是無言,卻任誰都能從她的表情中看出,這是不同意的意思。
沒想到那女人卻故意發難,“沒意見是吧。”
聞言,那個被稱作顔溪的女孩似乎有些急了。
她伸手,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腕,再次重重搖了搖頭。
女人見狀,冷哼了一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該怎麼辦吧?”
見顔溪不吭聲,她便繼續說道,“要我說,你真得去求求顧少。”
“誰不知道仁愛醫院是他顧家的産業。那可是全國頂尖的醫療機構!隻要顧少開心了,什麼樣的醫生找不來?還怕你那黃金一樣的嗓子治不好嗎?”
顔溪一聽這話,一口銀牙幾乎都要咬碎。
她這副嗓子,便是前幾日被自己這位好經紀人硬拉去,陪那顧少喝酒之後弄出的毛病。
若不是這幾日醫院的檢查報告沒有什麼異常,她幾乎都要斷定,是面前的這個人夥同那位纨绔子弟,給自己下了什麼毒。
顔溪此時無比痛恨這位經紀人。
這個人稱“花姐”的女人,姓花名美琴。她名義上是個經紀人,私底下幹的卻淨是些拉.皮條的活兒。
顔溪更痛恨自己,她明知道那位顧少對她有所圖謀,卻還是不小心着了對方的道。
“花姐”将她的表情看在眼裡。
隻聽她低低笑了一聲。
“你該不會以為你那嗓子是我弄的吧。我就是再蠢,也不至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倒是說說看,弄啞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有什麼好處你自己知道,你個老.鸨!”顔溪在心中暗自罵道。
花姐當然沒有聽到。
她自顧自的說,“這樣吧,你若是不反對,我給顧少打個電話,請他幫你再找幾位專家看看。若是能治好你這毛病,固然是好事。若是治不好……”
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顔溪卻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
若是治不好,輕則賠付違約金,重則……
重則,她辛苦掙來的演藝生涯可能就要到此結束了。
乃至于她的餘生,興許都要在這樣無聲的世界裡面度過。
顔溪胸中那滿腔的恨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
那種深入靈魂的無力感,迫使她再次低下了頭。
顔溪心情複雜的聽花姐打完了這通電話。
之後,便任由着花姐領着她往室外走。
花姐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唠叨,“你看看人家顧少對你多好,方才一聽說你嗓子壞了,立馬放下手頭上的正事,親自陪你去仁愛醫院找專家。”
“我說顔溪,待會見了顧少,你可千萬别像現在這樣哭喪着臉。”
“你放心,你這嗓子一準兒能給你治好。”
說着,還在顔溪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你安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