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發現了。
顧容璟一旦說起與醫學相關的事情便頭頭是道,可是一旦話題錯開,她卻又惜字如金。
她眼珠一轉,順着顧容璟的話問。
“顧老師,那有什麼食物是不适合我吃的嗎?”
顧容璟又看了她一眼。
“你的問題不嚴重,不用刻意忌口,隻要不過量,正常飲食都沒問題的。”
顔溪突然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
“你能再幫我把把脈嗎?瞧瞧還有沒有什麼别的問題?”
顧容璟盯着顔溪那皓白的手腕看了幾秒鐘,第一次覺得把脈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眼見着那隻手腕已經伸到了自己跟前,顧容璟将視線偏開了。
隔了好一會,她才慢慢的将指腹搭了上去。
顔溪的體溫比她稍涼。
微亂的脈搏在她的指尖下重重的跳動,讓她很容易便能察覺到對方此刻的緊張。
顧容璟閉了閉眼,試圖擯棄心中的雜念。
然而耳旁淩亂的呼吸聲卻因此而變得越發的明顯了。
顧容璟深吸了一口氣,又将眼睛給睜開了。
“你……不要太緊張,放松一點。”
哪知這話剛一說出口,顔溪的脈搏卻跳得越發快了。
從顧容璟的指腹搭上來之時,顔溪便一直悄悄的盯着對方的手看。
顧容璟的整個手都長得很漂亮,尤其是指尖。
纖細柔白,卻又不失力量。
顔溪突然便想起了那一日在電視台,顧容璟将楊文君打橫抱起來時的場景。
她試圖在腦海中把楊文君的臉抹掉,換成自己的。
如果顧容璟此刻的眼神在顔溪身上,一定很快就能發現她臉上那不正常的紅暈。
然而她卻一直把頭偏着,絲毫都沒有去看對方的手腕,更不用說是臉了。
顔溪正在胡思亂想,卻被顧容璟猛然間抓了包,感覺十分窘迫。
她有些慌。
不能讓自己的小心思如此明顯的暴露在對方眼前。
她于是努力把注意力從手腕間的那道溫熱之上給挪開。
顔溪開始默念起了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好吧,空不了一點。
顔溪心裡十分清楚,在她莫名其妙開口要求顧容璟陪她去給奶奶看診的時候,她的心思就已經不止在看診之上了。
接下來的要求則更是過分。
顧容璟其實絲毫也不比她輕松。
她明明知道顔溪這番把脈的要求目的并不單純,但是作為一名醫生,她拒絕不了對方。
況且下意識裡,她也并不想拒絕。
這次診脈的時間絕對是顧容璟出師以來最長的一次。
一開始,病人的脈象紊亂,無法查探。
到後來,病人的脈搏終于回歸正常,顧容璟卻開始頻繁的走神。
也虧得顔溪的心思不在治病之上。
但凡換一個人,被一位名中醫長時間的診脈,估計會被吓到,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顔溪在恍恍惚惚之中感覺到顧容璟溫熱的肌膚離開了自己的手腕。
她想要伸手挽留,卻被顧容璟清冷的聲線喚回了理智。
“沒什麼大問題。别給自己太大負擔,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見顔溪擡起頭盯着自己,顧容璟再次别開了臉。
“别熬夜,早點回去睡吧。”
顔溪怔了怔。
她心知對方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她有些委屈的輕輕咬了咬嘴唇,默默的收起了桌上奶奶的病案。
“那我回去啦。顧老師若是還有什麼想吃的甜品,可以發消息跟我說。”
見顧容璟不再吭聲,顔溪起身,往門邊去了。
将人送走之後,顧容璟明顯松了一口氣。
她拎起顔溪留在門邊的那隻袋子,朝裡望了望。
顔溪留下來的月餅數量并不多,隻有六個,個頭還都跟象棋子差不多。
顧容璟盯着那些小個頭的月餅再次出了一會兒神。
顔溪心不在焉的邁進了電梯。
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剛才被顧容璟接觸過的地方此刻仿佛還留着她的體溫。
她一摸,那裡就開始隐隐發燙。
顔溪伸手過去,反複的輕揉那裡的肌膚。
顧容璟指尖上淡淡的草藥香氣隐隐約約沾在了她的肌膚之上。
顔溪擡起手腕,将鼻尖慢慢的湊過去。
當嘴唇快要接觸到自己腕部的時候,顔溪突然将頭偏開了。
不能這樣。
像個變.态狂。
她捧着自己有些滾燙的臉頰,輸入密碼,推開了房門。
當那隻尚帶着草藥香味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猛力往裡拉扯的時候,顔溪驚叫了一聲。
所有的旖念在這一刻都消失得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