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與陰暗包裹住全身，沒過一會兒，光線穿透黑暗，灑到肩膀上。

和預想的一樣，她又回到了三千年後的新清區。

明亮的白熾燈，幹淨的白瓷闆，身後是門鎖大開的自動儲值箱，一切是那麼地親切又熟悉。

唯一不同的是身邊多了一圈人。

疑惑地眨了眨眼，時潇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手裡一空，背包被站在視線死角處的人奪了過去。

那是個身穿制服的女人，看起來很年輕，制服款式時潇認識。

是重裝安保局。

胸牌上刻着警屬：[新清區-011安保隊：行清未]

“業務不熟練啊，搶錢就用屁大點兒包？”行清未看着她一臉狀況外的表情，笑了兩聲，将背包扔給身後的警員，接過一副手铐。

她顯然也認識時潇的工作服，沒有使用強制手段，直接将手铐扔了過來，“清理局的人？”

時潇立刻點頭，積極主動地自報家門後，疑惑道：“發生什麼事了？”

瞥了一眼身後的自動儲值箱，眼神清澈又真誠，“有點工作上的事需要進去處理，我沒打算搶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有沒有誤會等審完再說，”行清未做了個手勢，招呼隊友收工，“能在裡面待14個小時，你還是頭一個。大家夥兒一塊陪你加班到淩晨一點。”

時潇乖乖把自己拷住，嘴上還在忍不住反抗，“可是我還沒下班。”

“現在你下了。”

“…那我能回家了麼？”

行清未深深看了她一眼。

“拷走！”

*

新清區川菜館裡，小宣左手抱着木闆，右手攥着刻刀，眼睛死死盯着餐廳的玻璃門。

又開始下雪了，鵝毛似的雪花落到玻璃上，很快變成一串串不連貫的水珠。

“她剛剛就是從這扇門出去的，然後憑空消失了。”小宣表情嚴肅地看着廚師和外賣員，很想聽聽兩位的看法。

廚師和外賣員也想發表看法，可惜由于肌肉僵硬，兩人說話都不利索，整場探讨幾乎隻有小宣一個人的聲音。

“我們的猜測應該沒錯，這裡應該是專門關押異種的封閉式實驗基地，她們找到了應對異種的新方案，打算拿我們做實驗。”

“至于到底是什麼方案……我還沒有頭緒，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自從轉移場地之後，我們的精神狀态穩定了很多？”

異種的精神如同雨後蛛絲，即使像小宣這樣高理智型異種，也很容易因為一點微小的意外陷入崩潰。

與正常人相比，他們就像是被蠶食過大腦組織的病人，死神在病竈上捏造出地獄的高塔，他們單腳站在塔尖上，微風細雨都會令人搖搖欲墜。

可是自從來到這裡，各種負面情緒似乎被清空了，即使回想起生前最痛苦的事情，腦海中也隻會浮出一點怅然若失的情緒。

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填充進破損的靈魂裡，讓身體變得溫暖又充實，就像重新活了過來。

小宣覺得自己好多了。

不出意外，廚師和外賣員也連連點頭。

他們比小宣的感受更加明顯，但苦于無法正常表達，隻能磕磕絆絆地蹦出幾個表示贊同的詞彙。

“難道她們想要治療我們？”

小宣習慣從最樂觀的角度思考問題，線索一點點梳理後，她作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她們挑選出理智尚存的異種關在這裡，讓我們保持原來的身份繼續存在，很可能想通過這種方式加深我們作為‘人’的理性，幫助我們慢慢回歸正常的生活。”

外賣員表情有些懷疑，廚師卻不斷地點頭，顯然極為贊同小宣的觀點。

“不管怎麼說，既然她們這麼努力地幫助我們，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報點什麼？”

“做、做飯。”廚師揪着自己的工作服抖了抖。

“隻是做飯還不夠，可是在封閉的實驗場裡好像也做不了什麼，”小宣苦惱地在木闆上刻出一個又一個方形輪廓，“不如先好好經營餐廳吧。既然讓我們開店，場地裡很可能會布置NPC，我們要好好幹，絕對不能讓她們失望！”

她又刻出一個菠蘿形狀和一個貓頭形狀，将木闆舉到兩人面前，“我打算新設計一款胸牌，你們覺得哪個款式好一點？”

廚師對這個沒興趣，看了一眼就指向菠蘿，外賣員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貓頭。

小宣左右對比了半天，刀尖在貓頭上輕輕一點，“二比一，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