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感覺像一根針,沿着耳道刺進大腦裡,腦海中似乎有切片在跟随震動,很快變成了共鳴的震顫,由内到外的冷意讓時潇輕輕打了個冷戰。
很好。
嘴角不易察覺的勾了一下。
這種感覺很熟悉,她被鬼纏上了。
能量場是互相的,對方在鎖定她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
那家夥不想放棄她這個漏網之魚,流露出的害怕與膽怯是魚餌,現在,魚上鈎了。
108号将全部的興趣放到了她一個人身上。
這就對了。
徹底放下心,時潇做了個深呼吸,終于往前邁出了第一步。
腳步要輕,要慢,盡量不要發出聲響。
短短兩米的距離,她硬是走了半分鐘。
手電筒的光四處亂掃,時潇發現左前方是個衛生間。
門是由一整扇不透明玻璃制成的,手電光照上去隻能看到煞白的反光。
時潇依然保持着勻速前進,走過衛生間時特地瞥了一眼門把手的位置。
沒有鎖,門卻閉得很嚴。
餘光在門的下半部分掃了一眼,就在時潇打算移回視線的瞬間,玻璃門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孩子的輪廓。
在觀察巨大的物品時,大多數人都習慣先看視線正前方,時潇将手電筒舉在左肩的高度,平掃過來時角度微微下傾,聚光點正好落在小孩子的腦袋上。
強光能夠驅散黑暗,同樣也會形成視野盲區,人的視線會被光所吸引,無法看清事物的全貌。
時潇将光源移開,一道清晰的陰影出現在門玻璃上。
身形瘦小,穿着一個到膝蓋的寬大T恤,從發型看似乎是個男孩,身體朝一側歪斜,像一根沐浴過風霜的竹子,搖搖欲墜的站在玻璃的另一邊。
消失的播音又突然響起來。
“……第一個任務,寫作業。小明需要在三天之内完成所有寒假作業,如果不能按時完成,系統會給小明一點适當的懲罰。”
還是“小明奮鬥”的故事,時潇這次聽得很認真,謹慎地盯着衛生間裡的影子。
“懶惰的小明沒有第一時間拿起筆,看着桌子上高高摞疊的作業,他選擇上廁所。”
“小明觸犯了規則一,不準随意進出房間。”
“系統作出懲罰,小明死亡。”
衛生間裡的影子猛地一晃,像是被看不見的東西從背後推了一下,整個身體撞在了玻璃門上。
“啪”地一聲。
就像搭建起來的骨諾米牌被推倒,男孩瘦弱的身體瞬間撞碎成一塊塊切割均勻的肉塊,鮮血濺滿了玻璃,順着門縫緩緩流淌進走廊裡。
時潇辨認着濃黑的鮮血,确定裡面沒有夾帶血絲後,輕手輕腳地靠近衛生間。
衛生間是最可能藏鬼的地方,可是門卻怎麼也推不開。
很奇怪的感覺,她看到了玻璃門,摸到了玻璃門,手指甚至能塞進門與門框之間的縫隙裡,可是卻找不到着力點。
任何一扇門,想要推開都要施力,每個位置所需要的力是不同的,推門把手的位置總會比推門軸旁邊要容易。
可是這扇門卻沒有任何不同,給人的感覺就像門後不是一個空間,而是一堵牆。
不能出聲的情況下,時潇不可能用暴力手段試探,她隻能暫時放棄。
走過衛生間後,真正的辦公區開始出現在眼前。
電台的播音間是由兩個互通的房間組成,中間的牆體鑿開,裝着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
很像安保局的審訊室,隻不過審訊室的兩個房間裡分别是警員和嫌犯,而播音間的兩個房間裡分别是播音員和導播。
門口鑲嵌着一個凸起的立牌,上面刻着三個字。
[A播台]
透明玻璃将兩個房間隔斷開,玻璃兩邊分别坐着兩個男人。
手電筒的光源有限,受到玻璃的阻擋,時潇無法同時觀察兩個人,她先看向導播室裡的人。
導播的主要作用是監聽與調控,确保電台不會出現信号中斷等突發狀況,這項工作已經基本被機器替代了,導播室裡有一隻細長的機械臂,正在有條不紊的整理文件,桌面上的播音設備也處于自動監控狀态。
而坐在導播室椅子上的男人卻神情激動,嘴裡滔滔不絕。
他的整個身體被填塞進座椅裡,穿着皮鞋的腳搭在桌子上,手裡的筆敲着桌面,不斷制造着噪音。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除了兩位播音主播外的第三個死者,那位電台主編。
他似乎是在訓斥什麼,主播員連連點頭,半分鐘後才又打開播音裝置。
小明的故事再次響在走廊裡,播音卻怪異扭曲起來。
“重活一世,小明綁定了奮鬥系統。系統為小明布置了第一個任務,寫作業。”
“懶惰的小明依舊沒有動筆,看着桌子上堆積成山的作業,他選擇先去上廁所。門把手轉動,拉開門的瞬間,一切都變了,小明看到了最驚悚的一幕。”
“整個房間被黑暗籠罩,蛛網爬滿了白牆,衛生間門緊閉着,玻璃門上濺滿了血!不知什麼東西死在了裡面,大量鮮血從門縫中流出來,血流蜿蜒成一條小河,血水幾乎要觸碰到他的腳尖!”
“沒有踏出房間,小明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七歲的小明無助地站在房間裡,爆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小明觸犯了規則二,不準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