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勝一把将人攔腰抱起,往外沖起快得連身側的黎溫書都沒能反應過來。
“你他媽給我放下!”反應過來的黎溫書在他身後大喊,沒幾下就追上來要搶回黎斯懷。安桐勝不管不顧的連鞋都跑掉一隻,光着一隻腳繼續跑。
黎溫書怕搶的時候傷了黎斯懷,但又恨極面前這個男人。他連忙在路邊攔住出租車,讓車追了上去攔住人。
“把人給我。這裡離最近的醫院有十三公裡。你害了他一次,還想再害他嗎?”黎溫書拽着他的手,順勢将懷裡的人撈回他的懷裡,得手後他立即将人放進車内,他也上車、關門,将人堵在外邊。
“開車。”車立即起步。
“外面那人還在追。”出租車司機看了眼外邊奔跑的身影,出于好心提醒道。
黎溫書毫不客氣:“麻煩您開快點,我弟弟現在有生命危險。外面的人就算死了,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不認識他。”
話音一落,車速立即加快,後視鏡的身影立即消失在視線内。
黎斯懷醒來時,就聽床邊的醫生用中文說:“是由于許久沒進食導緻的胃部痙攣,還有營養不良。家屬要注意先流食一段時間再換普通的。”
“另外這種情況跟病人情緒有很大關聯,家屬也要格外注意病人的情緒。”
黎溫書身上的衣服東一邊西一邊的挂着,一看就知道是着急得顧不上穿衣服,在他記憶裡,他好似從來沒見過他哥狼狽的樣子。即便是去處理大事小事的時候他也是一副勝券在握的自信姿态。
現下,精心打理的頭發亂糟糟的堆砌在頭上,束到脖子處的衣領被露出,神情更是緊張不得了。
“怎麼樣?感覺好一點嗎?”黎溫書第一時間察覺到黎斯懷的蘇醒,湊到床前貼着他的唇邊聽他的回複。
“哈哈哈。”低沉的笑聲從他唇邊發出,眼底多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笑屁啊,問你呢。”黎溫書一改先前的斯文,爆着粗口,“你差點害死你哥我,媽要是知道你被送進醫院,我吃不了兜着走。”這樣的語氣仿若他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同自己一樣是個普通人。
是他普通不過的兄弟。
曾經走散的兄弟情似乎兜了個圈子又重新黏合在一起,所有因愛産生的隔閡在此刻消散。
黎斯懷笑得胸腔震鳴,笑得淚水溢出。
……
“這是你哥我給你的生活費。你既然決定在這裡好好學習,我也不逼你。但是這錢你一定得要用。”黎溫書住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将人好不容易養得圓了一圈。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瘦,但跟形同枯槁相差甚遠。黎溫書也算是勉強看得過去,隻可惜他隻能請到一個月的假期,不然他都把人養回原來的樣子。
黎斯懷也不扭捏直接收下卡,承諾道:“我會好好學的。一定徹夜讀書,絕不逃學。”他舉起手就要發誓。他逃過很多學,都是為了吸引他人的目光。再後來,再怎麼努力也無濟于事。
但現在,他隻想好好努力學習,不是為别人,而是為自己。
“學習不用很努力,不想學就回來,你說一聲我馬上給你訂票。記住,我們不求你能養活自己,隻要你平安健康就行。哥養你上半生,妹養你下半生。”黎溫書薅了把他的頭發,抵住他的頭,柔聲道。
黎斯懷笑着扯了扯他的手,“你問過小妹了嗎?就替她說這話。”緊接着耳邊傳來熟悉的女聲,“二哥,妹以後養你。”他擡眸看去,是手機上的語音消息播放。
上邊還有文字消息,是他媽發的,“等着我寶貝兒子回來。”還有他爸發的,“等我寶貝兒子回來。”
飛機變成一個黑點,送别黎溫書後,黎斯懷躲在機場的廁所裡放聲大哭。
廁所外,靠近的腳步放得很輕。
單側的耳機裡傳來細微的聲音,“安總,子公司的工程開始了,您看您什麼時候回國?桌面還有很多文件等着您确定……”
“後天下午。”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輕聲回道,随即在手邊挂掉電話,腳步頓住,聽着裡面的哭聲,背靠着牆面,似乎能通過這樣的方式透過牆面與裡面的人共感。
廁所裡面的聲音變得安靜,他背過身摘掉耳機,迅速戴上衛衣的帽子,兩耳仔細辨别身後的動靜,隻聽腳步逐漸遠去,他才匆匆回頭看到黎斯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再給他留一天,一天就夠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