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小姐真的在府中安分守己地待了幾日。
原來大少爺公務繁忙,白天很少在家中逗留,以緻少夫人十分樂見小姐的到來。府中人多是崔家舊仆,并不知曉小姐的身份,隻當是小明大人的表弟到訪所以盡職招待。
小姐不能出門,便讓我和常和替他逛逛蘭州城,盡量每日帶回些新鮮吃食給她解饞。
常護衛似乎對蘭州城也很是了解,每日都能尋到有趣的食鋪,而且恰好都能對上小姐的胃口。
就這麼耗了半月,一日少爺休沐,竟然主動說要帶小姐出門,小姐難以置信到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少爺所謂的出門真的就隻是出門,少爺平時工作繁忙一時竟不知帶小姐去哪散心解悶,隻帶着小姐繞着市街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還是我和常和将少爺小姐領去了如今蘭州城最熱門的茶坊吃茶。
小姐說蘭州是多元彙聚之地,許多胡人也會來此經商,所以茶坊得見各種面孔的遊商、文人甚至遊俠。
小姐進了茶坊就開始東張西望,吃茶看戲,還攔了路過的胡姬表演歌舞。
胡姬衣着打扮與中原人十分不同,早已入秋卻還着裝儉省,露出大把的肌膚。
小姐似乎看得十分盡興,苦了少爺隻得在胡姬湊近舞蹈時在一旁默念非禮勿視......
“啊呀,這不是韓兄弟嗎!”小姐反應過來是喊她的,一見果是熟人,便起身相應。
“原來是魏兄,小弟失禮失禮......”這位魏公子我也是第一次見,小姐從未讓我接觸過她的同窗。
數月不見,小姐與來人聊了幾句之後,反應過來自己失禮,便開始互相引薦。
“兄......明兄長,這位是小弟在曆城時的好友,魏成,魏公子,他家是在蘭州城的......”
“城西魏家,久仰......在下明長弦,見過魏公子。”少爺臉色看不出息怒,但還是起身主動見禮。
“明......明大人?在下不敢,不敢當!原來是韓兄弟的内兄,素問明大人在蘭州高就,一直無緣得見,今日有緣......在曆城誰不知明家......”
見魏公子似乎有些拘謹,小姐主動斡旋其中,很快結束了略顯尬尴的會面,臨走還答應魏公子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
回去路上少爺一言不發,小姐似乎也感應到了自家兄長的氣場有異,表現得十分乖巧。
果然,一進府少爺就讓小姐去書房等他,還不許我随侍。
我無奈地想,小姐啊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早在你瞞着家人去書院上學之時就應該預料到大少爺會作何反應了......
這天晚餐氣氛十分凝重,少夫人似也不敢介入兩兄妹的恩怨,小姐的胃口也不大好,連最愛的羊肉上桌都沒動上幾口。
晚上我問小姐,是否少爺責罰于她了?小姐悶悶的,回複我說沒事兒不用擔心她,過幾天就好了。
哎,小姐還是老樣子,一有心事就不願多說話。
過了幾日,小姐情緒果然漸好,少爺許是後悔自己責罵過重便安排人帶小姐去城外騎馬。小姐騎術漸長,在常和的護衛下竟然一次都沒有掉下來。
回府時剛過午後,魏府送來帖子請小姐吃茶,少夫人說魏家也是蘭州名門、與崔家也算世交,想來無礙,便做主同意讓我陪小姐換身衣服前去赴會。
魏府十分氣派,不輸許多京城的宅院。小姐進府後也對着魏公子一通贊賞,說的魏公子不好意思起來,說蘭州不比中原,地方雖大但确談不上精緻。
我尋思這魏公子倒是個實在人,看着與小姐年齡相仿,怪不得兩人談得來。
待坐下吃茶,小姐對呈上的八寶茶十分喜愛,連喝了好幾泡,見對方訝異便解釋說是先前自己騎馬有些口渴,這才多飲了幾杯。
魏公子會意,又和小姐聊起了隴右趣事。
小姐借機詢問魏公子可曾去過敦煌,對方回複說家父早年遊曆時曾似乎曾去過,說那邊風景别緻,别說中原了連與這邊相比也迥然不同。
小姐問若是從蘭州去往敦煌,是否可行?
魏公子說聽說一路皆是荒漠,路程艱險韓兄弟還是不去為妙。
小姐又追問了許多傳聞,魏公子都耐心一一解答。
“韓兄弟對西北的了解頗深啊,在下佩服。對了,之前在學時曾聽老師提及過,說韓兄弟如此聰慧、若将來能走科舉仕途定能一次中舉、将來為國盡忠。隻是可惜,韓兄弟似乎并無此等打算?”魏公子問得真摯,小姐也歎息不已回說:
“不瞞魏兄,一來小弟出生商賈之家,實無科舉緻仕的機會;這二來嘛,比起入朝為官從政,小弟還是願意寄情于這山水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