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覺着有些累,這一年兜兜轉轉到了敦煌,結果竟和王爺變成這幅光景。
我怕小萍擔心,于是和常和說先不要告訴她我和王爺的事。
晚上,小萍喝了藥睡下了,我想着王爺的禦醫果然不錯;其實不隻禦醫、王爺的東西幾乎都是頂上好的。
我一個人在房間裡,輕輕撫着王爺送的扇子,想着這次大概是還不回去了。
上午王爺派了禦醫來複診,還派了馬車來接我。
我尋思這是怕我臨陣脫逃嗎?這麼謹慎。
王爺的馬車很舒服,放着很厚的軟榻也不颠簸。以前在開封城時常乘明府的馬車、所以從未坐過。
常和騎着馬在馬車後面跟着,我想起以前無數次出行時,王爺也是這般、騎着馬在窗邊和我聊天,再遠的路程都不覺着無聊。
此刻在車裡,我卻覺着,度日如年......
下車後,王爺的随從請我去月牙泉旁的高塔上,說王爺正在樓上等我。
結果上去後發現,等我的人不隻王爺一個。
“唉,這不是韓小兄弟嗎?過來坐過來坐......”說話的是上次在軍營宴席上見過的一位将軍,好像是姓馬。
見王爺也向我伸手示意,我便坐在了他旁邊的墊子上。
接着王爺說,在座的都是他邀請來的西北各路軍中的武将,今日休沐、來此地齊聚一堂,定要盡興而歸才是。
我有些糊塗,心想王爺莫非隻是昨日與我偶遇,才順便叫我來作陪?
接着王爺遞給我了一杯酒,是用夜光杯裝着的葡萄酒,前些年王爺曾送過我一對差不多的玻璃杯,很是精緻。
許久未喝紅酒了,我握着杯子搖了搖,王爺似看我覺得有趣,還招呼人和我對飲。
之後連王爺便也不再看我,而是目視前方正被賓客們圍着的舞女。
那是一位身材玲珑有緻的西域女子,大眼睛、高鼻梁,五官竟比上輩子見過的那些新疆美女還要好看。
而且皮膚也并不見黑,白如天山上的雪。
“衍之啊,這位美人......是小王的朋友。”王爺笑着對我說,“大家都稱她麗姬。”
麗姬,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的意思嗎?
伴奏的琵琶聲節奏漸快,嘈嘈切切地、像銀屏乍破,也不知什麼曲子。
麗姬大概是在跳胡炫舞,在舞台中央轉得極快,手勢上下變換着每一個定格都很美豔。
随着舞姿變化,麗姬渾身上的的珠串都在搖曳着,足以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吸走。
“對了,還未問你這兩日戴着的手串,是長弦送的嗎?”王爺邊看舞蹈,邊嚼着果脯和我說着。
我回複說是,王爺又說若是我喜歡下次再送我幾串好的。
我提前緻謝,說王爺的東西定是好的......
一曲畢,麗姬停下來,變換着方向向每一位客人行禮。
輪到王爺時,那舞女卻不隻俯身緻敬,而是走到王爺塌前跪坐,親手為王爺喂了一杯葡萄酒。
“好了好了麗姬,你接着跳吧。”王爺放下酒杯,仍舊笑着。
我看着麗姬的眼神,似見到王爺詩裡的眼波流轉、笑意朱唇。
“對了,韓兄弟!”麗姬跳舞停頓的片刻,馬将軍才轉頭又和我說話,“上次在驿館,王爺說你會作詩!咱們武人都是大老粗,王爺每次和我們聚會都嫌棄咱們。”
“馬将軍,你這話說的,小王何時說過這話?”王爺笑着命人又給馬将軍倒上酒。
“不過我這賢弟會作詩,确實不假。”
“那感情好,今天王爺和咱們、都開心,韓兄弟你不如念首詩,讓西北軍集會也雅上一雅!”這次說話的人換成了胡将軍,兄長曾說他很是勇猛、大家私下都喊他“虎将軍”。
我推辭不過,連王爺也在一旁點頭,似乎并不擔心。
我心裡嘀咕,這家夥莫不是把我當成清客、叫來表演的?
我無法,看着眼前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卻發覺是溫熱的、有些難以下咽。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我念完這兩句,發現在場的将士們竟然都在認真聽着。
想到原詩後兩句有些敗興,便決議臨時改了。
“醉挽天山斟雪浪,明朝瀚海牧雲歸。”
聽完這首詩,王爺親自為我續上了酒,還舉杯邀我共飲,我便也不推辭地喝了。
随後馬将軍問起這詩的意思,王爺說是祝願各位将軍在戰場上旗開得勝、平安凱旋。
諸将士似乎聽完很受用,又挨個敬我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