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估摸着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我整整齊齊地躺在榻上,身上裹着王爺硬給我蓋上的錦被。
哪怕已經過去一會兒了,我還是難以消化掉剛才發生的一切。
因為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
又過了一會兒王爺才出現,衣服上都是水漬,額頭因為被我愣抓出來的碎發搞得有些狼狽。
他小心地坐在我身邊,問我可好些了。
此時我嗓子裡仍像火燒一般發不出聲音,于是隻能點了點頭當做回應。
王爺這才放了心。
原來這種西域秘藥不用真的發生什麼才能解開的呀......邊緣也是可以的......
我見自己竟然還有心分析上了,對自己很無語。
氣氛非常之尴尬,然後王爺咳嗽了兩聲,又開始向我賠罪。
“事發突然,暫時沒有别的辦法,所以才出此下策,對你多有冒犯。”
“此事并非出自我本意,若你不信......那我也無可辯駁。”
我想告訴王爺說我相信你,隻是我說不出來......
“還有,阿月......你放心,此事不會有外人知曉,絕不會有損你明家聲譽。”
“最後,我還想說的是,對不起。”我眼神又模糊起來,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以及,若你明日清醒之後、怪起我來,或是再也不想見到我,我都理解的,真的。”
“我先走了,阿月......”
随後,王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我身體恢複活動,我抱着被子強撐着坐起來,看到床腳放了一套全新的青白玉男裝,穿上後正合我的身量。
後半夜,我坐着馬車在常和陪同下回了驿館,次日便聽說王爺一早離了沙州、回軍營去了。
然後等小萍痊愈,我便火急火燎地張羅出發,在秋日結束前趕回了曆城。
我心思很亂、所以一刻也不敢閑下來,幾乎是沒做任何休整便回了學堂上課,将落下的全部功課帶回了明府惡補。
我用學業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好不去回想和王爺在西北發生的事,結果一時竟忽略了小萍。
那日我謄抄文章的時候,小萍跑來和我抱怨常和總是躲着她,我有些敷衍她便一味嗯嗯嗯的應對,小萍被我氣着了直接跑回了房間三天沒有和我說話。
我心裡嘀咕,這丫頭從西北回來脾氣真是漲了不少......
直到冬至那天,常和托我送棉被給小萍,我才反應過來這倆人确實有問題。
于是罵他常和真是個大傻子。
不過小萍也是個傻姑娘,某些層面上來講兩個人真的也很般配。
等到了年節,小萍和常和才又恢複正常交流,我也不急着亂做媒,打算再觀察一陣子看看兩人的意思。
元宵那天,小萍和常和陪着我一起外出賞燈,常和寸步不離地跟着我,我心說他也太過謹慎了,曆城又不比東京城熱鬧,也沒有皇上意圖謀害我。
而後又想到,若是皇上真知道了我和王爺的事,怕是會直接暗殺我吧......
就在我因為“男兒身”被曆城女孩子們嫌棄、而不得不放棄放水燈之後,我轉去珠寶古玩字畫攤上,和濟州的公子哥們比賽起了猜燈謎。
其中有一家珠寶店非常有名,我去過幾次,一問價直接被吓了出去。
而這家老闆也甚是文雅,出的燈謎都很别緻有趣,但是因為隻字不提打什麼類别、所以很難猜。
其中一個謎面是:
“一邊綠,一邊紅;一邊喜雨,一邊怕風。”
我見後,搶答是“秋”。
老闆複又出了一個,謎面寫着:
“天運人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因何鎮日紛紛亂,隻為陰陽數不同。”
我看到一半兒就想起來了,于是又搶答“算盤”。
後來老闆又出了一個燈謎,上面寫着:
“離火焚雲堕星槎,天樞崩裂散朱華。祝融振甲驚玄鳥,熒惑臨空謝歲花。”
這個有點難,用的典故我都不熟悉;我最後想了想今日是元宵,想必定會與之有關,便蒙着說答案是煙花。
沒成想,最後我竟然中了彩頭,是一隻很素雅的藍田玉玉簪,我看不懂成色,但是上手就覺得很溫潤,也很輕便。
小萍說想給我戴上試試,我下意識地拒絕,說我還滿二十不用盤發不戴它。
但其實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如今的年紀都早已成年了。
可能因為放在最後解的題謎底是煙花,小萍主動提起了我給她念過的《青玉案》,隻是小萍根本背不出。
我笑了笑小萍,突然看到街上的人突然都往城牆方向看去,我也回過頭,發現正有人表演着打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