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啊，阿月？”王爺也并不多言，說完隻是靜靜地坐在我旁邊。

我側着頭看他，看他的神情和那日送我出皇宮時一模一樣。

似在擔憂，也似在慶幸。

“我沒事，隻是左肩有些......有些痛。”我試着動了動手指，發現左手幾乎使不上力氣。

“你左肩的筋脈有些損傷，可能連帶着一整條左臂都......”

我心說也還好，我又不是左撇子、也不彈什麼琴，右手沒事兒就行。

“沒關系的王爺，我這不是好好地......”

“可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不是嗎？”王爺的語氣聽來似乎是在向我确認。

是這樣嗎？他覺着我是為了救他才受傷的？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我其實可能大概隻是......

不想他因為救我讓我自己受傷吧。

那夥山賊，哪怕在我看來都是一幫烏合之衆。

說起來，上輩子時我就不喜歡這類“梁山好漢”的故事，雖然那書初讀來覺得生動有趣，我也曾經學着書裡的語氣寫人物作文，但是随着年齡增長越來越反感這些所謂的英雄好漢們，覺着虛僞的很。

一想到最後，隻愛殺人放火的花和尚竟然還能就地涅槃圓寂？真是諷刺。

那日遇上王爺行動，見又是傳信号、又是火藥筒攻擊的，隻怕早就做好萬全之策剿匪了。

可就因為我被抓了去，竟讓王爺以身犯險......

倘若他再出什麼危險，我虧欠他的怕是下輩子都還不完了。

見我沉默不語，他突然伸出手輕輕撫過我的額頭，教我不必多說，他都明白。

是啊，想來我也不曾瞞住過他什麼。

于是我騰出右手，輕輕握住他的，側着臉靜靜望着他，想告訴他：你的心意我也都明白的。

幾日後，一直等我傷勢好的差不多了，王爺來探望我時才說要離開曆城、回京複命。

我如今左手還是不大能動，便虛靠着窗床邊榻上，聽他說話。

“那日攻破水寨之時，幾位頭目便盡數都被擒住了，”王爺一邊向我“彙報”，又遞給我一顆櫻桃，“前幾日朝中似還有人商議要将這夥賊人招安，我已給皇兄去了信，報那首領已在獄中自盡。”

我吃着櫻桃，不敢多言。

聽小萍說李二公子後來也平安返家，那天發生的一切隻怕王爺早已知曉，包括有人意圖對我不軌之事。

沒想到溫文爾雅的王爺在軍中待了幾年，竟也變得殺伐果斷起來了。

我随及搭腔，說濟州百姓深受其害，隻怕如今都在感謝王爺呢。

我朝也并不積貧積弱，這些人、在我看來也沒有什麼招安的必要。

随後王爺又和我誇獎起郓城的周将軍，說其人剛毅勇猛又足智多謀、頗有風度，來日隻怕前途無量。

我又笑着問王爺，是打算把周将軍調去隴右？隻怕他也不一定肯吧。

王爺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說：“何必去西北？若随我去中原、天子腳下，不是更有作為？”

回中原？我一時有些驚訝，“王爺您，不回西北了嗎？”

“怎麼，阿月你如今舍得我再去西北，與你相隔萬裡之遙？”

我猜到他話中有話，隻望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年初皇兄就和我提過了，說西北一線如今已定，教我不要再回西北，”王爺此時握住了我的手，“我已答應皇兄日後偶爾幫他在中原一帶視察，不再回隴右了。”

“這樣等你我婚事定下了，回東京城長住，不是更好？”

我忙抽回了手，沒想到他此時竟會提及此事。

我......并沒說過要嫁給他的話呀......

“怎麼了，阿月？”王爺又笑着遞給我一枚櫻桃，“又想再拒絕我一次？”

我沒上手去接，他卻直接遞到了我嘴邊，繼續說：“阿月，既然我們已經确認了彼此心意，還是别再耽誤了，好嗎？”

“我大你不少，再過幾載便進入而立之年。”

“你記得我說過、此生非你不娶，别再讓我等下去了，好嗎？”

我想怼他說又沒讓他等，但還是忍住了。

以前還好，此時他已明白我的心意，隻怕我再找别的理由拒絕他也不會再輕信了。

我......也有些累了，拒絕他真的很耗費心力。

我最終還是接過櫻桃，沒再拒絕。

見此，王爺笑了，甚是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