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入秋後兄長來信,說述職後今上恩典命他進兵部任職,在信上要我務必回京。
見兄長用詞十分強硬,于是我無法,隻得讓小萍着手收拾行李。
顧念着小萍和常和的未來,所以我主動提出要常和一道回京作明府護衛,他很快便同意了。
于是又是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在烏桕樹落盡之前抵達了開封城。
進了明府,我向多年未見的明家父母行了大禮。
說來有趣,上輩子時常笑話古代人成日裡跪來跪去、繁文缛節的,可真到自己深入其間,卻一時找不到别的方式向一向疼愛我的父親母親表達歉意。
父親安慰我回來就好,母親則又是一味地哭,兩鬓的青絲似是也添了許多白。
兄長和往常一樣教訓起我不讓人省心,想來應該是知道了我在曆城時曾被劫持之事......
而嫂嫂如往常般親切熱情,想是開封城的水土養人,不然怎麼覺得崔姐姐面容豐腴了些?
就當我感慨小子瑛這小子又長大不少時,母親才笑着告訴我嫂嫂又有了身孕,子瑛明年也要當哥哥了。
我不禁感慨,這飛光啊飛光,他怎麼就這麼快呢?
如我所料,我回京這夜,靖王爺果然又輕車熟路不打招呼地來了。
見我也早早地備好茶等着,他也不客氣直接面對我坐下,穿着我曾經見過的一身青黛色華服,頭上戴了我送的玉簪。
我問王爺是不是剛從大内回來,王爺點頭稱是。
許久未見,我和王爺講了這次從曆城來京的見聞,說自己又一次路過了泰山,在曹縣喝到了當地很好喝的羊肉湯,路過濮州時還偶遇了人們跳商羊舞......
而今日的王爺卻話少得反常,一直是我在喋喋不休地講着,不過他一直聽得很認真。
等我一路講回了開封,王爺才開口和我聊起正事。
“阿月,對不起,之前說等你回來帶你好好逛東京城的,我隻怕要食言了。”
我聽完有些慌亂,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便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過幾日我要去一趟西南,隻怕來回需要些時日。”
“皇兄......讓我替他去一次大禮國,”他還貼心的用手指在桌上寫下了禮字,“自禮國國主向我朝稱臣以後,皇兄一直想找人替他出使,隻是因為山高路遠、沒找到合适的官員。”
“今日我進大内,皇兄又提及此事,說已與各部大臣商議過、一緻推舉出了人選。”說完他看着我,鄭重的說。
“于是皇兄便決定,此次出使的使團、由我掌事。”
大禮,隻怕就是大理吧,王爺這次竟是要去雲南那麼遠嗎?
上輩子的人們走陸路從中原去雲南都很費勁,更何況如今......
我有些擔心,問王爺可不可以不去,皇上明明養了那麼多官員、為什麼不讓禮部的大臣們......
“阿月,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我也是皇上的臣子,如何能拒絕?”王爺笑了笑,口氣像在教育不許長輩上班的小孩子。
“所以,王爺今日告訴我,是打算......”
王爺看着我,一直笑着,叫我别多想。
“我隻不過,像讓你在京城多等我幾個月罷了。”
“阿月,等我回來,我們就成婚,好不好?”
此時我滿懷擔憂,根本不想再與他争執成婚之事。
可是見他的神情,似乎是此刻非常想聽到我的同意。
我于是主動伸出手握住他,點了點頭。
“此去路程艱險,請王爺務必小心,一定要......平安歸來。”
他于是也握住了我的手,教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