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陳嶽字守溪,意聘明氏女惜月為妻,願來日守琴瑟之夢、結秦晉之好。
自茲結發,甘與之白首不離、相敬相親;一世一人,一與之齊。
若來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為防相看相怨、視若仇敵,顧念兩家情誼,自願放其還家。
自此一别兩寬,各生歡喜。
恐後無憑,立此文約......”
阿月念完這段話後,問我若是覺得文辭不好可以自行删改,隻要文意相近即可。
她還告訴我,她并非不信任我,隻是顧念自己人微言輕,若我不願首先給她留個憑證,怕萬一來日兩人情意生變、彼此生了怨念,反倒不美。
“我與王爺多年情意,若來日......王爺心悅她人,屆時隻盼王爺成全、放我自行離去,我定不會糾纏于你......”
說完,她就遞上筆,不再說話。
那日房中兩人都沉默良久,我心中更是苦笑不已,不明白她為何始終對我無法全然放心......
許是有什麼苦衷吧,我無奈想道。
我本不願随她的意,讓她還未嫁我便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隻是,見她的神情越發為難,我終是不忍、敗下陣來,如她所願地署了自己的大名。
自此,她方轉悲為喜,對我笑了起來。
此時王府舊居之内,我見她眉眼間似又露出那日的憂愁,心下了然,無奈點了頭。
她似乎早已料到,并未多說,而是主動幫我理了理衣冠,邀我回竹湘苑去。
我一時有些疑惑,她到底對我是何種心态?
若說不甚在意,可她一直不許我與其他女子相好;可若說在意,似乎她明知我過往貪新念舊、四處留情,也并不曾為此大吵大鬧、拈酸吃醋過。
似是見我不喜,阿月主動湊過來雙手攬住我的脖頸,扯出一絲笑意告訴我:
“守溪,我并非在意你的過去。隻是如今你我既已為夫妻,我便不希望你我之間再有她人介入。”
“我......隻盼望來日,你我能不負相親。”
于是我又想到了,在曆城與她定下終身之後,日次她回信中的詩句,看着倒似我的口吻寫就的一般: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或許,隻是我多心了。
于是我又輕吻了她的唇,拉起她回去了。
二
回門那日,哪怕事前阿月許多顧慮,等真進了明府大門後還是一如既往地開心不已。
這不,剛拜會過明大人,她嫂嫂和小萍就把本王的王妃拽走,找明夫人說女人家的私房話去了。
我無奈,隻能找長弦一起打發時間去。
我和長弦近日時常相見,平日裡正事說的多了,如今又添了一層姻親,便也閑話起家常來。
“王爺,這幾日、小妹可曾給你添了麻煩不曾?”
見長弦似乎很對自家妹子很不放心,我無奈的笑笑,讓他不要擔心,說王府内一切都好。
随後長弦的長子子瑛走了進來,說我今日是第一次進門、他要來正式拜見“姑丈”。
我見着歡喜,于是應聲後将事先準備的兩份喜錢給了他,還讓他回去分給妹妹。
飯畢,我和王妃也并未在明家叨擾太久,便告辭離去了。
回去路上我看着新婚妻子,想到自己來年便将三十,長弦比我尚小一歲已是兒女雙全了,幼子可愛、着實讓人生羨。
我不禁撫摸着愛妻的發絲,有些後悔,未在當年她剛及笄時不顧一切與她成婚。
我複又想起那年在東京城,她拒絕我之後、一次與我共飲至天明,自己差點也如她一般酒後失态、釀成大禍。
那日我見她睡去方走,雖然答應不再強求她嫁我,卻仍是不甘心對她放了狠話,說她來日若另嫁他人定不會讓她如意。
幸好,至少今日美人在懷,再也不用成日擔心她嫁給旁人去。
至于子嗣嘛,來日方長。
不過,雖然路上如此寬慰自己,那日回府後我也并未放任自家王妃“來日方長”。
許是傾心多年,近日每每與之獨處,總不斷想起新婚那日的情境。
新婚夜,我見她初經人事、手足無措地四處探試,剛心生不忍,卻又見她似為了忍什麼、而将右手食指置于自己口中輕咬,不許自己發聲。
熟不知如此模樣,更加可人憐愛,秀色可餐。
晚上睡前,王妃問我為何不肯放她休息一日,我隻笑笑并不答話。
我心說阿月啊,你是當真不知,自己是何等誘人采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