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立秋還有整整一個月，但清晨的薄霧裡已然摻進了絲絲涼意。顧真真将防護服的領口又收緊了些，呼出的白氣在幹燥的空氣中轉瞬即逝，此刻他們正沿着草原邊緣的碎石帶徒步前行。

“晝夜溫差超過十五度了。”秦林摘下半指手套，敲了敲溫度監測儀，“正午還能熱得人發慌，太陽落山後怕是要結霜。”

顧真真望着小路邊上綿延的無盡草原，那些本該在盛夏瘋長的變異植物，此刻葉尖都染上了鏽紅色。而草原邊緣的薊草卻已結出絨球，在幹燥的秋風裡炸開成百上千個降落傘。她忽然注意到遠處的地平線在輕微扭曲，那是空氣溫差造成的蜃景。

閻隊長沉聲道，“我們必須加快進程，趕在寒潮來臨之前，盡快回去安全基地才行。”

可是并不是他們想快就能快得了的，第一波襲擊來得猝不及防。三頭沙地蜥蜴從菌絲團中破繭而出，它們新生的鱗片還帶着黏液，尾巴卻已進化出金屬質感的鋸齒。顧青山的能量槍在碎石間炸開炫目光團，變異蜥蜴的斷尾仍在瘋狂扭動，噴濺的血液竟腐蝕得岩石滋滋冒煙。

“注意三點鐘方向。”閻隊長的警告與第二波襲擊同時來臨。隻見三百米外，七隻沙狐正在撕咬某種動物的殘骸，它們金棕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泛着銅器般的光澤。

當顧真真發現蒲公英傘絮突然集體轉向時，十七頭變異沙狐已呈環形包圍過來。這些畜生竟懂得利用風向來掩蓋氣味，琥珀色的豎瞳裡閃爍着反常的智慧光芒。

“異能準備！”閻隊長單膝跪地，能源母晶在掌心亮起藍光。沙狐群突然人立而起，露出腹部鑲嵌的金屬鱗片，那分明是上個紀元軍用無人機的殘骸改造的護甲。

戰鬥持續了二十分鐘，當最後一頭變異沙狐在異能的轟擊下爆裂時，人群中已經有人受傷了。顧真真的額頭被飛濺的酸性血液灼傷，火辣辣的疼。

“簡單休整，繼續前進。”閻隊長檢查着導航儀，“距離荊棘叢還有三十公裡。”

他們沒來得及喘息太久，第三波襲擊來得更加兇猛。七隻變異秃鹫從高空俯沖而下，它們翼展超過五米，羽毛如同淬毒的鋼針。最可怕的是它們的喙，在陽光下泛着詭異的紫色光澤。

“毒系變異！”顧長明大喊，“不要被啄傷！”

變異秃鹫的利爪在幾個異能者支撐起來的能量罩上劃出刺目的火花，顧真真看到一隻秃鹫的喙幾乎穿透防護罩，距離她的臉隻有寸許。

這場戰鬥比第一波更加慘烈。當最後一隻秃鹫墜落時，又好幾個人受傷，可是治療劑已經所剩無幾，隻能悄悄各自用私藏的能源晶恢複着體力，但想到這玩意兒來之不易，用起來無不非常心疼。

穿越草原的最後十公裡異常艱難。顧真真的防護靴已經被變異植物的汁液腐蝕得千瘡百孔，腳底磨出了血泡。但更讓她心驚的是，那些看似普通的野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異——葉片邊緣長出鋸齒，莖幹變得粗壯。

終于走出無盡草原，眼前的荊棘叢林比記憶中更加茂密猙獰。尖銳的倒刺上懸挂着不知名動物的殘骸，在血色夕陽下泛着詭異的光澤。

“注意警戒，這些植物會主動攻擊。”閻隊長壓低聲音警告。

隊員們立即行動起來，按照顧真真先前發現的配方，用荊棘叢特有的藤條與香蒲葉快速編織防護藤甲。當黏稠的藤汁與香蒲葉纖維融合時，竟自動形成嚴絲合縫的護甲。第一小隊的五名隊員面面相觑，眼中滿是驚詫。

“這配方...是真真發現的？”顧長明接過女兒遞來的藤甲時，手指微微發顫。他與顧青山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那個總是需要保護的女孩，如今竟能發現如此精妙的生存技巧。

剛踏入荊棘叢的瞬間，死寂的藤蔓突然暴起。一條碗口粗的荊棘如毒蛇出洞，直取顧真真咽喉。

“第四波攻擊！”

顧真真一個側身避開，但荊棘的攻勢遠比預想兇猛。尖銳的倒刺輕易撕裂防護，在她手臂劃開一道血痕。血腥味仿佛激活了整個叢林，無數藤蔓突然調轉方向，齊刷刷朝她湧來。這些植物似乎具有某種集體意識，偏偏集中攻擊被護在隊伍中央的她。

（它們能感知到我空間裡的能源母晶？）顧真真下意識望向空間，那裡藏着全隊一百五十塊珍貴能源——包括她私藏的五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