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歌舞升平,鼓樂齊鳴。
秦朗凱旋歸來,正位于中心接受衆人的交捧稱贊。宴席之間文臣武将觥籌交錯,互相寒暄,好不熱鬧。
司馬徇高坐上首,手持一杯清酒,正與底下的官員交談。
衛雎坐在席位上,看着身姿曼妙的伶人翩翩起舞。喝了一盞甜湯,吃幾塊糕點,又聽了一曲古筝後,她便覺得有些乏味了。
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她看了一眼正在應付官員們的司馬徇,便起身偷偷溜出了太和殿。
不遠處的幾位夫人注意到這一幕,小心地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低聲道:“這就是那位小福女?”
“是啊。”
“長得可真标緻,那三庭五眼挑不出一個差錯。”
“的确難得,最重要的是看起來心性澄明,沒有太多雜穢,看着就覺得可人,難怪陛下會喜歡。”
……
衛雎穿過抄手遊廊,走進竹林裡,沿着青石小道慢行,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隻想一個人靜一靜,散散心。
冷冷清清的月光揮灑下來,周圍竹林叢立,陰影重重,黑暗深處似乎隐藏着不知名的危機,這一幕看着有些詭異。
衛雎下意識加快了步伐,走着走着,猛然聽見一聲呼喚。
“衛姑娘。”清幽的一聲。
她頓時停下腳步,将視線落向聲源處。
有一人自竹影暗處緩緩踱步而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襲靛藍色官袍,頭戴官帽,腰束玉帶。
那人愈走愈近,模糊的面容逐漸清晰,膚色如同上等玉石般冷白,眉飛入鬓,鳳目狹長,鼻梁高挺,靡紅的唇角輕輕勾起,隐含一絲妖冶之色。
原來是季景和。
衛雎松了口氣,有些慌亂的心這才安頓下來,向他颌首:“季公子。”
季景和眉眼含笑,輕聲道:“許久不見,衛姑娘近來可好?”
“我過得挺好的。”
季景和接着道:“衛姑娘這是想去哪裡,是去賞月嗎?”
衛雎笑了笑,“算是吧,就出來轉轉透口氣。”
他擡頭望了望天,認同道:“今天的月色的确很不錯。”
衛雎也擡頭看去,餘光卻察覺到了男人灼熱的注視,目光一轉,直接與他的眼神對視上。
男人居高臨下地注視她,眸色幽暗深邃,颀長的身軀半隐于黑暗之中,似乎蘊藏着無盡危險。泛着豔色的唇瓣一張一合,仿佛正在吟念着什麼惑亂人心的蠱語。
“衛姑娘……”
衛雎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她怔怔半晌,随後垂下眼皮,語氣有些着急道:“季公子,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後,她便急匆匆地起身離去。
“衛姑娘慢走。”
季景和有些遺憾地看着她離去。
自從遇到司馬徇之後,衛雎面對男人便更多了幾份警惕之心。
這個季景和給她的感覺太過詭異危險了,像是美麗有毒的曼陀羅花,又像是斑斓豔麗的毒蛇。
衛雎提着裙擺飛快往前走,她回頭一看,那人正站在原地,面對着她的方向,一動也不動地定定看着她。
他站在那裡,展示着漂亮的皮囊和無害的微笑,妄圖引誘别人向他靠攏。
衛雎心神一震,連忙收斂起情緒,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向前。
季景和看着衛雎遠去的背影,心裡暗歎可惜,在皇帝身邊待久了,連純白的小兔都變得警惕起來了。
正當他也邁步離開時,青石小道上忽然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上前幾步,彎腰将那塊粉白色的手帕撿了起來。
帕子上繡有翠綠的春枝和淡粉色的杏花,邊角處還有一個小小的字迹,借着月光一瞧,那個‘婼’字清晰可見。
觀摩半晌後,季景和毫不客氣地收了起來。他唇角微微上揚,心情頗好地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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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雎剛出竹林沒多久,便見到有一位宮女正在尋她,“衛姑娘,陛下要召見你。”
“我現在就去。”衛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宮女在前面領路,“陛下在宴會上喝了一點酒,現在正在養心殿裡醒神。”
到了養心殿,宮女止步于門前,衛雎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殿内沒有點燈,裡面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