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方祖心急如焚,他知道戚詞并不是真正的哨兵,他一個飛撲上前,在梅央的機甲前瘋狂比劃。
阚爾德:“笨蛋!你這一頓狗刨誰看的懂你想說什麼?”
嚴方祖垂頭喪氣,但沒一會兒又擡起頭來,他心念一動,虛空中便突然出現了一隻鷹,那鷹撲哧撲哧飛了過去,在機甲前置玻璃上啄了啄。
阚爾德一愣,心想這傻大個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
精神體并非宇宙間真實存在的生物,但它确實是特殊的精神造物,是精神力的一種化身,既是虛構,又是真實。
所以它們不受一些宇宙的物理規則限制,如嚴方祖的鷹就能在真空環境中自如飛翔。
隻是機甲賽向來禁止精神體的參與,導緻阚爾德下意識就忘了。
一個晃神的時間,小鷹就順着機甲開的一個小口鑽了進去。
嚴方祖打開共享視域,便看見了自家的好兄弟被長發的貴公子攬在懷中,面部的防護服被打開,汗濕的烏發搭在蒼白脆弱的肌膚上,渾身還在微微顫抖着,實在是我見猶憐,令人疼惜。
但好在戚詞暴露在真空中的時間不會太長,尚且還不到糟糕的地步,如今隻是輕微的症狀,休息個幾小時便沒什麼事了。
嚴方祖放下心,但在瞥見始終沉默的長發少年時又心下一咯噔。
梅央睫羽低垂,精緻無瑕的面容依舊清冷,但卻無端讓人覺得他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所有晦暗、壓抑的漆黑情緒都達到了頂峰,時刻就要崩潰,卻又被少年狠狠克制住,不願洩露一絲一毫那股兇戾背後極緻的脆弱。
嚴方祖這才發現,原來梅央的手還一直與戚詞的牽着,是那雙素來穩靜的手,一直無法控制地顫抖着。
是他一直在故作冷靜。
從頭到尾,更害怕失去的人一直都是他。
小鷹在原地煩躁地走了幾圈,而後才聽梅央低聲道:“比賽不對勁,這裡是金蛇要塞,要趕緊離開。”
許是嚴方祖的精神體給了其他參賽者啟發,他們也紛紛派出自己的精神體跑到别人的機甲上去傳話。
一來二去的,大家的信息就差不多整合了。
能留到最後的參賽者都不是什麼天真愚笨的家夥,他們分得清事情的嚴重性。
金蛇要塞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而他們已經在無意中深入其中。
停留越久,變數越大。
三十三台機甲圍成一個圈,竟然隐隐把梅央的機甲視為領航者。
畢竟梅央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況且他能一眼認出此處是金蛇要塞,而這已然超過普通新兵的認知範圍。
五分鐘後,所有機甲都輸入了返航指令。
在一片空曠無垠的黑暗中,隻有遠處行星的點點微光照亮一方前路。
他們擺成防禦姿态,以保證所有人的視野範圍能夠涵蓋四周。
機甲高速前進,搖曳出三十三條末路的尾花。
星網的直播被掐斷,但金蛇要塞的攝影機卻仍留在原地,忠實地為現場各大佬實時傳輸影像。
四方淵作為最富盛名的軍事人才培養基地,它不僅是軍事大家的母校,更是未來軍官誕生的搖籃。
此次機甲大賽,有不少四國聯邦的達官貴族子弟。
早在他們陸續出事時,現場已經有不少權貴坐不住了,丢去了往日風度自如,一聲聲質問怒罵吵得不可開交。
“校長呢!出了這麼大的事總要給我們個交代!”
“廷總指揮,此事你難逃其咎!到底是誰幹的!?”
“四方淵連學生的安全都保證不了嗎!”
怒不可遏的權貴隔着數光年一頓跳腳。
廷總指揮站在低處,目光擡起掃過座上神色各異的衆人,随後閉眼,右手握拳抵在心口,深深地鞠了三躬。
頭發泛白的老元帥這三鞠躬,讓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此事是四方淵無能,廷某在此向各位道歉。待此次事情結束,四方淵一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廷總指揮官還是老了啊,人有時候還是不得不服老的。”絲賓賽斯慢悠悠道:“旁的人出錯導緻這麼多人喪命的話,自然也是要命償的。但廷總指揮官畢竟也不年輕了,不知要怎麼給大家一個交待呢?”
此話一出,座上不少師出廷元帥的軍官都朝他投去不善的目光。
廷總指揮官還沒說話,三公主便似有若無地笑了聲:“廷元帥,比起事後交代,不如現在告訴我們,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她輕飄飄替其擋了絲賓賽斯的诘難,反而問了令廷總指揮官犯難的問題。
其實蠶繭的存在在聯邦高層不是什麼秘密,在座軍官基本都知道。但一旦讓各國權貴知曉四方淵有蠶繭潛伏,此事就無法善終了。
這甚至會動搖四方淵存在的根基。
說,還是不說,廷元帥并不能在此時擅自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