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會去可惜被你燒掉的螞蟻窩嗎?”老元帥吹胡子瞪眼頂了回去。
“金蛇要塞裡的星球不少,要炸完簡直無稽之談。該計劃的可行性應該建立在那關鍵的五顆恒星上。”
“可問題是,是哪五顆恒星?”
君顔的手動了動,虛空中便出現了一張巨大的星系圖。
圖上被圈出了四處星群。
“技術人員最大程度地推演出了這四個星群,五恒星就在這其中。”
“既然如此,”梅羲予搭在桌上的雙手十指交疊,他微微擡頭,眼底倒映群星,眸色卻沉如寒水。
“梅家,會把它們全都炸了。”
他雲淡風輕地說出了堪稱駭人的話。
卻無一人敢輕視,誰也不敢對此不以為意将其視為玩笑話。
因為他們知道,梅家人是真有資本和能力去炸。
要不是還有帝都攔着,金蛇要塞早就被轟了個遍。
弄丢了小公子的梅家人和瘋子沒什麼區别,而且自事發到現在,已經到達忍耐的臨界點了。
--
會議結束後,荀念被擁護者包圍,他揚起虛弱而善意的微笑接受來自他們的安慰和關心。
餘光突然瞄到從拐角出來的少年,荀念眸光一閃,旋即表示自己先失陪。
離開令人窒息的擁簇,他揉了揉因挂了太久虛假笑容而僵硬的臉,随即大步走向面色不太好的殷眠。
“方才還要多謝殷少爺幫忙。”
殷眠被他擋住路,隻能停下,绛紫色的眼瞳被幾縷淺銀色的頭發模糊了冷淡的情緒。
“不是為了幫你。”
荀念挑眉。
殷眠看着他,話語直白:“曆禮很重視你,别幹拖累他的事。”
衣袖下的指尖微微蜷縮,荀念下意識微笑:“我永遠不會背叛他,殷少爺還是少操這份心。”
“還不至于背叛這麼嚴重。”殷眠意有所指地看向另一邊讨論得熱火朝天的雌蟲貴族:“作為監管不力的處罰,父親将你名下的Plumstar股權剝離一部分出去,什麼意思你很清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荀念,好自為之。”
少年說完不再停留,徑直離開。
荀念在原地站了會兒,神色莫測。
“雖是帝王之子,沒什麼實權但架子倒是大得很。”絲賓賽斯不知從哪過來,絲毫不掩飾自己聽完了全程。
荀念沒接他這話茬,而是蹙眉盯着他,眸色幾分惱火:“為什麼綁走小殿下?”
絲賓賽斯面不改色:“危山做的事,我們也沒護住。”
“說的好聽,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荀念壓低嗓音,冷笑:“老實點,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們一起端了給殿下鋪路。”
同一時間,金蛇要塞裡,一艘飛艦正以絕對逃逸速度穿梭在各個恒星之間。
強悍的引力和滅頂的溫度似乎拿這飛艦沒有絲毫辦法。
金發黑眸的少年以一己之力把飛艦開出了機械戰甲的氣勢,勇而無畏。
但飛艦内部卻有一人氣急敗壞地跳腳。
“不要命了是不是?誰教你這麼開飛艦的?!”虛拟數據構成的人影維持不了一點端方冷靜的樣子,對着自家逆徒一頓輸出。
“減速!減速!還有1.746%的距離就撞上去了!”
“你知道路嗎你就這麼瞎跑?”
“沈知楚隻是失蹤了不是死了!為師教過你的君子喜怒不顯于色、行止端方有道你全給我忘了?”
“為師和你說話,你把為師的話當作耳旁風?”
“戚禮!!!”
陪着逆徒完成一項又一項極限挑戰的傅校長發出了非常失态的怒吼,飛艦終于降下了速度。
傅校長松了一口氣,終于說動這小子了。
但當他看見少年顫抖的身軀時,心又揪在了一塊。
少年坐在駕駛位,一直緊繃的肩頸線松了些許,卻在發抖。
他垂着頭,璀璨的金發也因為低落的情緒而黯淡,連張牙舞爪了一路的藤蔓也恹恹地趴着,提不起任何勁。
難以遏制的憤怒驚慌過後,少年的情緒終究還是崩塌死寂。
傅校長從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還是眼尖地發現了那滑過白皙側臉挂在下巴尖最後滴落的晶瑩淚珠。
握着操控手柄的五指細看也在顫,幾乎握不住。
漂亮的少年無聲落淚,他連難過都在極力克制。
傅校長:“......”
傅校長不可能不心疼這樣的愛徒,未出口的責罵也悉數落回了肚。
在他的印象中,戚禮一直是個冷靜到近乎冷漠的孩子,他生于萬衆矚目,一出世就已經擁有崇高地位和無盡财富。
因為什麼都有,所以什麼都不太在乎。
和他愛笑的兄長比起來,戚禮的舉止更像個完美的掌權者。
即便後來遭遇變故,一切都被颠覆,傅璟都沒見他哭。
戚禮隻哭過兩次。
一次為分别的家人,再一次,就是為失蹤的沈知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