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回到住處後,一會兒沉思,一會兒歎氣,暮月閉眼打坐,睜眼看見驕陽愁雲慘淡地坐在自己身旁。
驕陽見她睜開眼,苦着臉地問:“這事該怎麼辦?我覺得封衍說的不全對,可我聽了他的說法,覺得自己的想法也不全對,怎麼辦?”
暮月耐心解釋道:“封衍隻考慮日後的治理,萬事依法治理,上上下下有法可依,處理起公務來更加順利。你把心思都放在人身上,用道理處事,道理中夾雜着顧慮,放人有顧慮,懲治也有顧慮,所以處理起來寸步難行。”
“我錯了嗎?”驕陽不明白。
暮月垂眸,說:“封衍是法治,你是人治。”
驕陽恍然大悟,問道:“哪個好?”
“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你希望是什麼?”暮月反問。
驕陽試着想了想,如果是她,沒犯事的時候最好簡簡單單的,有規則,所有人都按着規則做事,要是犯了事,還是希望有人能講道理,于是驕陽又懵住了。
驕陽突然有些心虛,又覺得好笑,說道:“我希望對别人施行法治,對自己施行人治。”
“那你打算對雲妙兒施行什麼?”暮月輕笑。
驕陽擰起眉頭,說:“我不知道,法治對她不好,人治是不是對别的什麼不好?我這樣想是不是不好?我是不是有點壞?”
驕陽連連發問,暮月無奈說道:“要麼你和别人都施行法治,要麼都施行人治,你選一個,她也有了結果。”
驕陽一晚上坐在角落裡,腦中不停地思考各種處置方式和後果,最後還是沒有抛棄原來的看法。
次日清晨,兩個騎着馬的身影快速飛奔進入落霞鎮,一路直奔府衙而去。
府衙大堂之中,吳守正依舊坐在高堂之上,堂下隻有驕陽和兩個陌生男女,吳守正先不急着判罪,而是問驕陽:“姑娘以為,判雲妙兒流放如何?”
雲妙兒慌張地擡頭,說道:“大人還是殺了我吧,這裡是我家,我的家人在這裡,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裡。”
堂上無人理會雲妙兒的話,驕陽問:“依據為何?”
吳守正說道:“雲妙兒闖入官差家裡,與王流纏鬥,使得王流重傷,即便如此還不放過,仍将人捅死,行經極其惡劣,這本是死罪,念在王流先借公職之便洗劫雲妙兒家裡,但這樣的理由不足以殺人性命,隻能降罪一等,判流放。”
堂下的陌生女子開口道:“既然理由并不充分,該判死刑才對。”
吳守正額角抽痛,又來了兩尊大神。
驕陽自然明白其中隐情,涉及山中玉礦,隻是這些人甯願铤而走險也不肯說出來,這不太合常理。
驕陽沉吟片刻,說:“若是旁人确實該判死刑,隻是那王流既是官差,又是命手下打劫百姓家财,家中不僅有老人,還有那麼多孩子,可見此人死不足惜,大人以為,官差如此行徑,百姓何處伸冤?”
吳守正恭謹道:“姑娘所言甚是。”
“你們以為呢?”驕陽問向對面的宇文燃和司嫱,驕陽将戚容給她安排的青年才俊之一,搗毀賊窩的小将軍請來,宇文燃被自己表妹纏着,也将人帶了來。
“既然那人如此可惡,确實不該以死刑罪論處,流放似乎也過了些。”司嫱認同道。
宇文燃微微皺眉,說道:“那般禽獸,死有何辜?”
“難道要将人放了?”吳守正詫異地問道。
驕陽看了眼雲妙兒,說道:“既然傷了人命,罰做十年苦役,如何?”
吳守正雖然覺得太過輕率放縱,不過此事能夠了結也好,于是說道:“雲妙兒,罰,十年苦勞役。”
一聲驚堂木,這場荒唐的案子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