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柏青點了下頭,又道:“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出了點問題。”
他用雙手比了一個分開的動作,神色很平靜。
池湛聽罷眼睛快速眨了一下,像是還沒接收到柏青這句話的信息,慢慢地,反應過來隻覺渾身如墜冰窖,恨不得掐死眼前輕飄飄說着要冷靜的人。
冷靜?問題?他們之間什麼問題都沒有!
此刻池湛完全忘記了自己四個小時前還在為兩人之間的“問題”一步不讓。
池湛似乎意識到柏青拒絕了他的提議,他簡直不敢相信柏青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在他決定放下一切,和柏青重新開始的時候。
明明……明明他們差一點就可以重新擁抱彼此,親密無間了。
他隻是要柏青以後不再騙他而已,這個要求就這麼難嗎?
池湛無法接受本以為唾手可及的幸福又被柏青輕飄飄的幾句話摧毀。
他手掌緊緊扣住柏青的肩頭,力道大到幾乎要将柏青的肩骨捏碎,猩紅的眼裡血絲遍布,眸中倒映出柏青強撐的臉龐。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
轉瞬間,池湛神色一松,手也慢慢從柏青的肩上垂了下來,面上是令人心悸的平靜,他看着柏青的臉忽而嗤笑一聲。
池湛情緒轉變快得有些詭異,柏青下意識攥緊手指,下颌緊繃,幾乎就要忍不住反悔,推翻剛才說的話。
男人直勾勾的視線陰沉無比,最後退後一步連說了幾聲好,空蕩蕩的樓道回蕩着池湛凄然的聲音,他深深看了柏青一眼,轉身毫不猶豫大步離開。
“你别後悔。”
柏青似乎還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是他單方面掌控他們關系的時候了,而池湛決定要将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他面前。
柏青下意識伸手挽留,卻連池湛的衣角都沒抓到,無奈落空。
一周後,池湛給柏青發了一條信息。
柏青那天晚上就後悔了,打電話想叫池湛回來,可電話每次都會接,卻在柏青說了幾句話後就被挂斷,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去公司找他,斯諾的人說池湛這幾天都沒出現在公司。
柏青的所有行動瞞不過池湛,可反過來,池湛想要消失,柏青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總有辦法抹掉自己的痕迹。
想要去家門口堵他,可柏青根本不清楚池湛的住址,池湛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聯系不上池湛,反倒是柏生廉的電話不間斷,想是柏華山那天被打之後,想要報複池湛卻得知他的身份,然後把柏青和池湛關系匪淺的事情告訴了柏生廉,柏生廉才瘋狂聯系上柏青,想要從柏青這邊找突破口。
柏青一個都沒接,找不到池湛,他心中越發焦急,哪還有心情和柏生廉虛與委蛇,現下收到池湛的消息,想也不想抓上外套就出了門。
柏青按照池湛給他發的酒吧,才在地下停車場把車停好,迎面就碰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柏青眉宇微不可察皺了皺,正想躲開,沒想到柏生廉眼尖已經發現了他。
柏生廉身邊跟了幾個人,他一看到柏青似乎也很驚訝,一個箭步沖上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剛才距離遠還沒看清,柏生廉走近柏青才發現他面色憔悴,眼下烏青難掩,那幾個跟在柏生廉身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航行的幾位大股東。
還未來得及反應,柏生廉沖上來便把手高高揚起,結結實實的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落在柏青臉上。
柏青臉皮薄,皮膚白皙,臉上瞬間浮現起鮮紅清晰的巴掌印。
“逆子!你到底做了什麼!航行都要被你害慘了!”柏生廉出口便一通指責,語氣恨不得把柏青千刀萬剮。
柏青被打得臉偏過一側,劉海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卻從柏生廉幾人憤怒的話語中敏銳得出幾個重要信息。
一是斯諾發出對航行的圍剿,行業人人自危,銀行也跟随風向拒絕給航行貸款,航行本來還能苟延殘喘,現在卻隻能迅速潰敗下去。
二是柏華山前幾天被人擄走折磨,對方手段殘忍,被放回來時嗓子已經廢了,臉上毀容慘不忍睹,四肢腳筋手筋全被挑斷,精神出現問題,人已經瘋了。
三是不知道柏華山和他說了什麼,柏生廉認為這一切是柏青慫恿池湛做的。
柏青何其敏銳,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關竅,航行的事不确定,但擄走柏華山的事絕對是池湛為了替他出頭才做的。
柏生廉不說他都快忘了,暗忖定是上次柏華山找他麻煩讓池湛記在了心裡,池湛找了個心情不好的一天,小小報複了柏華山。
按理來說,常人聽到這樣惡性的事件,正常反應應該是毛骨悚然,心生畏懼害怕得想要逃離,生怕自己哪一天惹到心情不定的獨裁者,慘遭報複。
柏青不是常人,他想,池湛為我出頭,池湛好愛我。
某種程度上柏生廉說得也沒錯。
柏生廉:“是你讓池……斯諾那位做的對不對!你這逆子!看我不抽死你!”
說着還要再來一巴掌,柏青這下反應過來了,輕易截住柏生廉揮過來的巴掌,瞅準時機,一拳毫不留情砸過去,瞬間打斷了他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