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對航行出手的确是因為他,不過卻不是為了給他出氣,而是誤會他會在乎航行和柏生廉的死活,想要通過打壓航行,從而實現報複他的目的。
今天這一出也是為了羞辱他。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這一切都是池湛給他編織的騙局,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騙局。
什麼重逢後舊情複燃,什麼破鏡重圓,什麼甜甜的戀愛,全是假的!
全是假的!
這一幕似曾相識。
假的。
意識到這一點,柏青的指尖用力摳陷進地闆,他突兀地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池湛跟着頓了一下,緊接着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又說:“不過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你既然喝了這七杯酒,我自然不會讓你父親的公司出問題的。”
一旁深谙晴天送傘雨天收傘道理的人精們接收到信息,狗聞骨頭似地湊上來,殷勤恭維:“池先生真是寬宏大量,為了讓柏少明白您對他的好,對柏少可謂用心良苦,煞費苦心啊!”
“是啊是啊,池先生真是心地善良。”
“望池先生以後也能多照拂我們一二。”
“對啊對啊。”
“柏少還不快點感謝池先生?”
衆人左一句谄媚,右一句讨好,令柏青覺得這個世界真是魔幻,他們竟然把池湛今天晚上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侮辱,當作他們恭維池湛的素材,甚至毫不避諱當着他的面發揮。
柏青終于明白池湛真正想要告訴他的東西是什麼了。
其實一切都有迹可循,隻是他太過沉溺于與池湛的重逢的喜悅,盲目的,撲蛾飛火般地投入進這場隻有他一個人認真的感情裡。
池湛似乎還嫌柏青碎得不夠徹底,擺擺手示意他人安靜,然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錯了,隻是個勾勾手就上趕着撲上來的貨色罷了,還不值得我費心。”
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池湛的注意力始終纏繞在柏青身上,他能夠輕易捕捉到在自己說完這句話以後,柏青本就躬着的脊背又彎下去了一點。
對了,就是這樣,就是要這樣,早該這樣做了,認清你我之間的關系,不要再不自量力地以為我們之間是你能夠掌控的,你想逃避想單方面結束?不可能!隻要我沒喊停,你就得永遠困在我身邊,你沒資格置喙,隻能接受。
你是個無可救藥的騙子,而我,會一點一點将你打碎,然後重組。
池湛覺得自己此時應該開心才對,再不濟也該是快意舒暢。
隻是與他預想的不同,看着眼前狼狽不堪,臉色蒼白跟丢了魂似的柏青,他并沒有任何愉快的情緒,反而像是被人用匕首在心上插了個大洞,泛起近乎窒息的劇烈疼痛感。
像是邏輯正确,本該運行良好的程序,突然出了問題,反而拐去了相反方向,得出了與預期截然不同的結論。
池湛忍住内心的異樣,臉上的冷硬神色緩和了一點,他伸出手去拽坐在冰冷地闆上的柏青,想要把他拉回沙發。
也不能逼太緊,慢慢來。
“好了,先起來——”吧。
隻是還沒碰到柏青的手臂……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在房間裡。
包廂裡的聲響瞬間消弭了。
此刻一根針掉在地上怕是也清晰可聞,死一般寂靜。
剛才還嬉皮笑臉的衆人,笑意僵在了臉上,那一聲脆響如同驚雷般在他們心中炸起。
所有人大氣不敢喘,仿佛柏青那一巴掌落在的不是池湛的臉上,而是他們祖宗十八代的臉上。
還不如落在他們祖宗臉上呢。
完了完了,看到這位大佬被打耳光的場面,他們的小命還留得住嗎?
男人的臉被打得偏過一側去,跟被打懵了似的,久久保持着臉偏過去的動作,竟忘了把頭轉過來。
直到包廂門口傳來一聲不可置信的“卧槽”驚醒了所有人。
正是張揚發出的,他和沈丘風兩人剛從外面進入包廂,不早不晚,剛剛好目睹了柏青打了自家老闆一巴掌的全過程。
柏青似乎也突然如夢初醒,他無措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跟木頭人般一動不動的男人,眼裡閃過一絲悲怮。
“我們完了。”
說完然後趁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柏青一骨碌爬起來徑直沖了出去。
經過包廂門口的時候,堵在門口的沈丘風和張揚兩人,下意識側身讓了讓,竟真的讓柏青給順利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