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隻見迎面而來的是一堆懸浮的火焰,遠遠看去像是山林中的鬼火。
可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群舉着火把的人正向這邊走來。
夜色隐匿了他們的身影,燃起的火光卻又使他們的臉龐于黑暗中浮現。光影交錯下,甚是煞人,活像一群從地府中走出的鬼差。
為首的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賊眉鼠眼,大腹便便,放在古代活脫脫一個奸官佞臣。在他後面跟着十來人,皆為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中年男人,衣着樸素,看着就是普通鄉村民衆的形象。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站在最前方的一個大嬸。目測年齡在四十往上,身着大紅色針織衫,下身是一條黑色及膝包臀裙,臉上塗脂抹粉,嘴唇抹的紅豔豔的——雖然很不禮貌,但事實上這些并沒有為她增色幾分,反而襯得她十分俗氣——倒是比旁人洋氣許多,但她通身的神态氣質很難不讓人将她與“市儈”這樣的詞聯系到一起。
中年男人氣勢洶洶,見了我們,語氣陰恻地說:“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
他的表情陰沉,似是對外來者十分不滿。
不過也是,這個村的人在村外布了這麼大一個風水陣,就是防止外人到訪。
如今他們突然闖入,村子的人定會起疑。
魏澤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與林栀對視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上前一步,與那男人交涉:“是這樣的,我們來附近踏青的遊客,因意外與大部隊走散了,聯系工具也沒帶在身上。我們本來是打算去尋找大部隊的,卻因為不識路,誤打誤撞走到了這裡。”
林栀此時也出面圓場:“我們并非有意冒犯,還望您海涵。”
後面的安眠和溫婉也适時裝出一副茫然的情态。
四人配合很默契。
然而他們的一套配合下來,中年男人面色卻并未放緩,不知信還是不信:“無意闖入?這麼說,你們不知道這是哪兒?”
魏澤面露難色:“确實不知。而且……我們有個不情之請,走了一天,我們四個現在已經是饑渴難耐了,能否煩請各位允許我們借個宿?
“當然,我們不是無賴之人,會付給您相當的報酬。”
中年男人絲毫不為所動,語氣不善地說:“我們村不接受外人,你們趕緊走吧!”
林栀還想再掙紮一下,卻見那大嬸急促地擠到中年男人身邊來,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挨個打量了他們四個一遍。
那種目光像是在打量買賣的貨物一樣,盯得林栀渾身不自在。
目光掃向魏澤時,她眼珠轉了轉,随後附耳與那中年男人私語幾句。
下一秒,那中年男人的态度便迎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原先他還一副絕不妥協的嘴臉,聽了那大嬸的話後,蓦然放緩臉色。
“咳咳,這個嘛,本來我們村是絕對不允許外人入内的。但看你們這幅模樣,我們也于心不忍。所以,這事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林栀見有戲,趕緊趁熱打鐵:“請您放心,進了村我們絕對不會放肆,一定謹遵您的指示。
“而且,您願意幫助我們,我們感激不盡,這點錢就當是我們對全村人的心意。”
說着她從包裡掏出一沓紙币遞到中年男人手上。
魏澤禮貌笑道:“叨擾了。”
中年男人接過錢,臉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他朝後一揮手,喊道:“回村!”
那群村民見狀,一群人又浩浩蕩蕩舉着火把掉頭離開。而那中年男人也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頗有領導風範。
那大嬸也緊随其後。
林栀正打算跟上,下一幕卻讓她冷汗直下。
隻見人群的末尾,跟着十幾個面如紙色的“女孩”。
她們的狀态與夢中的女鬼相似,身上都帶着或多或少的傷痕:有的臉上有幾道明顯的傷痕,血迹未幹;有的腹部破了大洞,甚是駭人;還有的斷了四肢。
這些“女孩”動作如出一轍,站在人群後面盯着前方,眼神溢出深入骨髓的怨毒。
林栀忽覺手腳發涼,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們是經曆了什麼?才會落得如此慘狀。
安眠此時注意到了林栀的狀态,她走回林栀身邊。
“怎麼了小栀?”
另外兩人也同時轉過頭。
魏澤神色稍緊:“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你們……沒有看到嗎?”林栀聲音有些許顫抖,“那些,站在人群後的女孩。”
溫婉臉色有些難看,她順着方向望去,什麼也沒看到。
安眠和魏澤也朝那望去,兩人對視一眼,明白對方和自己一樣。
“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他們……看不到?
那為什麼自己可以看到?林栀揉揉眼睛,确認絕不是自己眼花。
而此時最末尾的一名女孩,忽然轉過頭,對上了林栀的視線。
林栀一怔,那個視線……不知怎地,她并未從中讀出些許惡意,反而是濃重的悲傷,還夾雜着一絲絲……希冀?
肩上搭上一隻手,林栀擡眼看去,魏澤遞來寬慰的眼神。
他沉吟片刻,開口道:“說不定是任務相關,你别太害怕,如果出事一定及時聯系我們。進村後大家都小心行事吧。”
三人慎重地點了點頭。
此時前方人群已走了一段距離,林栀看着那群“女孩”,抿唇擡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