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澤捂着腹部還在滲血的傷口,一深一淺地在山坡上走着。
回想起剛剛的情形,他輕笑一聲。
其實這種程度的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安眠刺過來的時候,他精心計算過角度,這個部位,就算被刺中,也不會傷及要害,頂多隻是皮肉上吃點苦頭。
比起往日的時光,這點痛苦真是什麼也算不上。
況且,離開副本,傷口就會痊愈。
現在隻要走出這個陣,将這裡的事揭發出來,副本就結束了。
但其他人能不能活到那時候,他可就不能保證了。
想起林栀被帶走前那絕望中卻又帶着倔強的神情,他心頭劃過一絲不忍。
她出現時,第一個就跑過來關心自己。那眼中的關切,熱烈到甚至有些灼熱。
林栀自己也許不知道,她看着别人時,會給人一種自己是很重要的存在的錯覺。
他扯扯嘴角,她習以為常的一點點關心,在他的世界裡卻是從未見過的光彩。
而她給自己的感覺,很陌生,卻又很熟悉。
魏澤對此有些迷茫,無論如何探知都得不到答案。
不過也隻是一絲不忍罷了。
他不會因為這點點漣漪而做出什麼改變。
她若是能自己活下來那便好,倘若不能,是有些可惜,但也僅僅隻是可惜。
他自認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什麼美好的品質。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虛僞與陰翳,戴着假面行走在這世界,從不會将自己的真心暴露于外。
可這世間之人,又何嘗不是虛僞的?都是用一副皮囊掩蓋着自己靈魂中肮髒的本質。
不過,白知亦似乎去救她了?
白知亦……他可以肯定他是可以活下來的,自他在以前認識他的那刻起,就清楚地明白這個人是很難陷入困境的。
他和自己不一樣,他是在簇擁與期待中長大的,從小就是矜貴優越的白家少爺……
但他也有些好奇,這樣的白知亦,會不會因為在乎而變得脆弱,有了軟肋?
說起來,那個女人将他帶到魏家,本意不過是将他當做工具和喪夫喪子的慰藉而已。
她從不曾給予過他一絲一毫作為母親的愛,有的隻是嚴苛的要求和一時興起的虛假溫情。
而魏家的那些人,也不過都是些欺軟怕硬的貨色。
所以……也不能怪他。
魏澤低笑一聲,他想到了呂昆最後的下場。
不過好色又愚蠢的跳梁小醜罷了。
隻是可惜,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而是睚眦必報的小人。
于是他隻是稍用了些手段,就讓溫婉如自己所願,對呂昆下了手。
但她對呂昆的厭惡有些許超乎他的意料,她竟然不惜讓自己也置于險境,也要報複呂昆。
不知道她最後怎樣了呢?雖然呂昆已死在槐鬼的手下,但當時那種情況,溫婉自身也必會被波及到。
但也無所謂了。
目前看來,這個派對還不足以激發他的熱情。
之後的遊戲,他拭目以待。
那本民俗書,魏澤有些在意,這看起來不像是應該在副本中出現的東西。
對于這副本任務的謎題,它似乎提供過多幫助了。
并且隻在林栀的背包中出現,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三人都沒有任何的類似幫助。
單純是林栀的運氣好嗎?還是說……有人在幫她?
比起運氣論,他更相信有隻幕後的手在操控。
林栀似乎也對他人并無過多防備呢,這樣重要便捷的道具輕易便交付出去,毫無隐瞞之意。
該說她實在是赤忱嗎?想着讓所有人一起成功離開副本,甚至解救副本中的“人”。
在林栀提出要解救那些女孩時,他不算贊成,畢竟她們隻會成為累贅。
事實也确實如此。
而林栀,她所面臨的困境,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她自己所造成的。
如果她隻是簡簡單單地完成任務,放棄這個想法,他們幾人未必不能安全離開,他也不介意幫幫她。
他其實并不認為副本中的這些可以被稱為“人”,在他看來,隻是闖關過程中的NPC罷了。
生或死,善或惡,與他何幹?
起初見到那顆槐樹時,魏澤就敏銳地意識到這個村莊的詭異必定和它脫不開關系。
剛進村不久,他就溜到了祠堂周邊,偷偷潛了進去。
得益于他進入魏家之前的經曆,他對這些事還算得心應手。
祠堂内堆積如山的供香,貧瘠卻能種菜的田地……稍加聯想,他便猜得七七八八。
這供香是用來供奉這槐樹精的,看這數量,村中人的信仰必定極其深厚。
而沒有物質恩惠支撐的信仰,很難延續長久。
所以這槐樹大概率會給這個村莊一些特殊的“神賜”。
不過這個村莊裡的人也實在是愚昧,對那槐樹精的信仰瘋狂到了極緻。
可是盲目的信仰真的能得到一個好結局嗎!這槐樹看起來存續已上了年頭,這麼多年的信仰供奉,想必槐樹精的力量已經滲透進了這個村莊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