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插在天仞宗的卧底,名叫宣影。
回來之前,她已經讓宣影在天仞宗内部散布謠言。
三大派門徒群聚一起,大家一傳十十傳百,許多人紛紛信了這瞎掰的謠言——
蠱王之前娶妻過,而且每個都被克死了,若高壑貴女嫁過來,就是替死鬼!
雲思淺還讓宣影提前安排好,在他們喝酒的時候,讓一些人穿上千蠱門徒的衣服,裝作喝多了口吐真言的樣子。
這下真真假假,以假亂真了。
無論如何,她就是不許魏陵州娶妻。
餓得發昏,還要給他補氅,魏陵州把她關在屋裡,她連出去吃飯都不行,雲思淺抱着貂氅,手上千瘡百孔,被針紮破了好幾次。
她無奈,含住手指上的血珠,嗅到血腥味,偏頭時,看到地上的玉棍。
她咬緊牙,一腳踢開玉棍,冀圖平複心髒。
不知魏陵州去了多久,雲思淺餓得暈頭轉向,從早晨開始就沒有吃什麼東西,迷迷糊糊她聽到有人敲窗,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直到窗縫傳出熟悉的聲響,“阿淺……”
雲思淺走到窗邊,發現宣影在外面。她面露喜色,接着問:“你終于來了。外面現在什麼情況?”
宣影:“蠱王說得沒錯,刺客下的毒,眼下确實有一種白骨毒在千蠱門徒中流傳,中毒之人身上長了許多黑斑。”
雲思淺:“隻有千蠱門徒,另外兩大派弟子沒事?”
“目前是這樣。”宣影說,“就連燕指揮使,身上都出現了黑斑。”
“如此看來,這毒是沖着千蠱門來的。”雲思淺頓感不妙:“難道是高壑聯姻之事傳到皇浦?不會吧,皇上那麼沉不住氣,想通過這種方式将千蠱門一網打盡?”
宣影猶豫半響,搖頭:“不好說。現在中毒的人想到那些刺客,大家恨得牙癢癢,阿淺,你少在他們之間走動,你是不是與這些暗衛起了沖突?”
“為什麼這麼問?”
“我來之前,聽幾個人說,你和魏陵州那點事兒,千蠱門已經傳遍了,據說很多人忌諱。總之你躲着點吧,他們正在被白骨毒折磨,如果看到你沒事,估計會更生氣。”
每個千蠱門徒體内都有蠱蟲,想必白骨毒會通過人體與蠱蟲發生反應,然後使人身上出現黑斑。而那些體内沒有蠱蟲的人,就不會有事。
雲思淺思索再三,她不明白,明明她也是千蠱門的人,為何她沒有事?
本來雲思淺靠着魏陵州上位已經被傳開了,明明她殺了人,魏陵州卻維護她,而現在大夥都中了白骨毒,憑什麼她沒有事!
雲思淺道:“刺客不止一人,且各有其主,真的隻是皇浦和高壑的人嗎?”
“不見得。”宣影說,“若僅僅通過穿着、證件和武器來判斷,那這些都可以僞造,即便是看外貌特點,也有種族之間的叛徒。而且抓住的隻是在明處,暗處肯定還有人,是他們沒有發現的,而且很可能就混在隊伍裡。”
宣影将一封信遞給她:“你自己看。”
雲思淺攤開信件,着實一驚。
這是蕭馭之的來信。
宣影見雲思淺臉色不好,問:“皇上說了什麼?”
雲思淺:“他讓我竊取賦陽令,并想方設法挑起天仞宗和千蠱門之間的矛盾。”
宣影說:“那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通過曝光天仞宗的醜聞,他們保護薩旦教,收留黑祭師,本就該殺,不冤枉。”
薩旦宗是整個人民的天敵,隻要曝光,天仞宗就會人人喊打。
可是若想将這種矛盾與千蠱門捆綁在一起,以産生矛盾,也不容易。
雲思淺看着宣影,心中五味雜陳。
宣影是給蕭馭之辦事的,當初奪嫡,蕭馭之也是靠着宣影救駕,坐上皇位,宣影出身将軍世家,手下許多精兵強将。她一生,都在守護曾經的夏清。
不僅如此,當初雲思淺來到西瀾和親,也是宣影一路護駕帶她來西瀾的。
宣影年齡不大,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女将軍,所有人都以為她護送後回到了皇上身邊,其實她精通易容,卧底天仞宗,與雲思淺一同替蕭馭之傳遞西瀾情報。
“阿淺,你在千蠱門過得好嗎?你的朋友們待你如何?”宣影道,“你這個蠱王的暗衛,做得快活嗎?”
宣影突如其來的問話,使她難以言語。
眼下她在千蠱門的朋友,隻有朗纓和燕東廣。
當初來到西瀾,雲思淺差點誤以為以為朗纓是蕭馭之讓她對接的人。
燕東廣是雲思淺的好朋友,雖然是魏陵州的貼身暗衛,但他卻對雲思淺格外照顧。
而雲思淺也時常在燕東廣面前裝出一副很喜歡魏陵州,很想爬他床的樣子。
燕東廣也是男人,隻當她愛慕魏陵州,相思成疾的極端行為,并未過多在意。
雲思淺沉默良久,道:“愛可以遮掩一切過犯,對不對?”
宣影:“這話不是這麼用的……”
雲思淺:“我離不開他,在這個地方,我隻能依靠他。”
宣影:“你曾是皇上的貴妃,養尊處優,如今來到這種地方,不适應是正常的,你若執意愛他,我也不攔着,魏陵州此人陰險,若薩旦教落到他的手裡,隻會更加肆無忌憚作惡。”
宣影握緊窗框,手指逐漸發狠,泠泠弦音響起,清脆悅耳。
“這把琴,好聽嗎?”宣影陰恻恻道:“是用我姐姐的骨頭做的。”
雲思淺沒有說話,她知道,這是薩旦教造的孽。
薩旦教最喜歡表面以神明為尊,打着擁護神明的旗号,做一些殘害百姓的事。
這些魏陵州知道,他卻不以為意。
在他眼裡,實力和金錢才是真的,人命,最不值錢。
“你愛上他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