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被單的大手逐漸脫力,褶子變平,魏陵州腦袋一垂,暈過去了。
雲思淺熬了兩個大夜,洗好的中衣和金铠甲晾曬在木架上。三日後,郎中才回來。
“蘭蘭,看爹爹給你帶什麼了。”
“哇,冰糖葫蘆。”
褚蘭挽着一個衣衫縫縫補補的男人,“爹爹真好!”
“蘭蘭,屋裡有人?”
褚蘭将父親帶入卧房,郎中看到魏陵州的一刹那,居然直接跪下來:“魏大人!”
這幾日沒睡,雲思淺腦子亂成一團,看人都是重影,隻見郎中打量着自己,緊張地問:“請問姑娘是何人?”
雲思淺看了眼昏迷的魏陵州,“他是我夫君。”
“魏大人成家了……”
郎中難以置信,看着魏陵州,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沒想到我們能在這裡相遇,師父,别來無恙。”
褚蘭戳了戳雲思淺,“姐姐,我父親回來了,肯定可以治好這位叔叔,你不要着急嘛,走吧,我們一起去吃葡萄和蜜瓜。”
雲思淺沒有拒絕,被褚蘭拉着袖子出去了。
原來這位郎中名叫褚莊嚴,是魏陵州在玄門司的徒弟,在玄門司也是年輕有為的青年。
後來,魏陵州從錦衣衛淪為囚犯,褚莊嚴帶着幾個弟兄聯名上書,請求皇上放過魏大人,結果被國師痛罵一頓,并給他們降了職。
褚莊嚴太年輕,也太重感情。
他是魏陵州一手帶起來的,将魏陵州視為榜樣,眼裡揉不得沙子。
實在無法接受,一個兢兢業業守護百姓的好官被陷害入獄,與惡者同罪。
魏陵州離開後,他辭去了玄門司的職位,來到西瀾城,因為他聽說師父來了這裡。
然而,西瀾的一切并非他想的那麼簡單。
來了他才知道這裡早已被罪惡籠罩。
看着曾經的同胞被外來教派坑害,一個個葬身西瀾舊宮,褚莊嚴感歎世态炎涼。
也許這裡有故人,褚莊嚴也不想回到皇浦,于是決定隐于塵世,在山裡尋一片淨土,度過餘生。
而褚蘭,是他砍柴時無意中發現的棄嬰,從此父女相依為命。
“姐姐,”褚蘭說,“爹爹時常和我說,外面好多壞人,世上的壞人普通螞蟻一樣多,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也不要有憐憫之心,真的是這樣嗎?”
雲思淺一愣,沉默半響,腦海中想起過去種種,臉色凝重幾分。
看着乳臭未幹的女孩,她笑着說:“你爹說不要有憐憫之心,但她依然決定扶養你,沒有讓你曝屍荒野,所以他言行不一。”
褚蘭不解道:“難道我爹在騙我?”
雲思淺搖頭:“并不是,隻是他需要一些時間去接受。他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才那樣說的。”
就在這時,褚莊嚴走出卧房。雲思淺問道:“他怎麼樣了?”
褚莊嚴:“師父體内的毒性過大,我點住他的穴位,并用草藥為他遏制住不傷及根本,但是隻能維持六個時辰。”
雲思淺:“所以呢?就沒有别的辦法。”
“辦法是有。”褚莊嚴不忍心說下去,“他體内的毒性雖強,卻不是無可解,我能為他調制出一種藥,為他解毒。”
“需要什麼藥材?”
“将鶴頂紅、斷腸草、蠍子粉三味藥材混合,還需要半瓶鸩酒,以及……”
“這是毒藥!”雲思淺怔愣地望着褚莊嚴,恍惚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毒藥,眼下隻能以毒攻毒,别無他法。”褚莊嚴說,“隻是缺了一個藥引。”
“什麼東西?”
褚莊嚴看了看雲思淺,歎了口氣,“是一種特殊的菌類。它生長在山林裡,隻要你能找到,師父就有希望活命。”
雲思淺道:“既然如此,還廢什麼話,給我指路,我去取。”
“雲姑娘,你這一去,能不能回得來,就兩說了。”
褚莊嚴如實回答,“我可以将那蘑菇的畫像給你,可是你要做好準備,這蘑菇極難采摘,它成色與許多同類相似,普通人難以分辨,必須親自嘗試,若吃到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