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該在此,來人,還不趕緊送夫人回屋”!阿闵一臉不悅地看着董氏。
董氏低頭不語,細長的睫毛上依稀可見晶瑩的淚珠,即便她心中滿是氣憤與委屈,卻也隻能恭敬請安離去。
崔安安看着一臉憂傷的董氏,忽覺自己方才有些過分了,對于無辜的董氏,她反倒多了些憐憫。
“阿闵不該将已娶妻之事隐瞞”。
阿闵坐在椅上低頭不語,娶妻之時阿姐卻在晉國受苦,他自然心中愧疚。
“董氏是師傅臨終前所托”,阿闵低聲嗫嚅。
“既如此,阿闵就該好好待她才是”。
“阿姐總是這樣,卻從不在乎阿闵想要的是什麼;自阿姐走後阿闵日日思念卻不得見,阿姐可曾知道阿闵内心苦楚”,阿闵委屈道。
望着眼前這個面容冷峻内心卻極度渴望被愛的少年将軍,崔安安陷入沉思。
她當然明白阿闵的苦楚,可她又能怎樣,阿闵喚她一聲阿姐,那她這一世便注定隻能是阿闵的阿姐。
董氏背後的漢軍勢力,阿闵建功立業還需仰仗他們的支持。
兒女情長與阿闵的前程比起又何足一提。
崔安安心疼地走上前,輕輕撫着阿闵威嚴的面龐:“在阿姐心裡,阿闵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人”。
“于彭城公呢,誰更重要”?阿闵終于問出了藏在心裡許久的問題。
一時間,崔安安竟不知如何回答,誰更重要又有何意義,阿闵身邊已有董氏,彭城公身邊也已有張氏,而她,卻活成了那個最孤獨之人。
崔安安苦笑道:“彭城公身邊已有她人,怕是再也不需要我了吧”。
“阿姐,阿闵隻想……”。
“阿闵,時間不早了,阿姐有些累了”。
崔安安立刻打斷阿闵的話,她當然明白阿闵的心思,可眼下她不能讓私心毀了阿闵的一生。
“好,那我派人送阿姐回宮”。
阿闵眼神黯淡神情落寞,他許是認為阿姐對他心中仍有怨氣,可他又怎知,在他的阿姐心裡,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他的前程!
崔安安落寞地離開修成侯府,本想順路去探望彭城公,可如此唐突拜訪是否太過于冒犯,可她卻又心有不甘。
她回到宮中,派人将親手做的糕點送去彭城公府上。
“殿下,夫人,宮裡派人送來糕點”,侍從恭敬地将糕點擺到桌上。
彭城公淺嘗一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他已然猜出這糕點出自何人之手。
張氏見彭城公品嘗糕點後有些出神,急忙問:“殿下,可是這糕點有問題”?
彭城公笑笑搖頭,他知是那丫頭想他了。
張氏自是不知曉崔安安與彭城公之間的深情,但她猜出既是糕點無問題,那定是這糕點讓他想起故人了罷。
果不其然,彭城公拖着還未痊愈的身子便入宮了。
“夫人,殿下入宮了,您要不陪他一同前去”?侍婢問。
“不必了,彭城公不想讓我知曉,我又何必湊上前去”,張氏望着彭城公離去的背影無奈道。
邺宮内,崔安安百無聊賴地坐在荷花池旁的涼亭内。
望着滿池盛放的荷花,她心中焦慮不安。
不知彭城公他還會像從前那般如約而至嗎?
“安安”,身後那熟悉溫柔的聲音響起。
崔安安欣喜地回頭,是阿遵,他終究還是來了,可他為何走路還需人攙扶。
彭城公好似看出了崔安安的疑惑,他無奈自嘲道:“是阿遵學藝不精,不慎從馬背摔下才會傷了腿”。
看到彭城公如此,崔安安甚是心疼。
可她不能再向從前那般在彭城公面前任性撒嬌。
她轉過頭去,盡量不讓彭城公看見她臉上的淚水。
“安安,阿遵自知對不住你,今日不該出現在此讓你想起傷心過往”。
彭城公滿是無奈,如今的他自覺已是沒有愛她的資格了,他默默地飲下一杯茶後,便讓侍從将他扶走。
“阿遵,我……,彭城公殿下,請慢走”!
崔安安有滿腹的委屈,想同彭城公訴說,可如今看來是沒必要了。
望着彭城公離去的背影,她隻能心碎無助地默默哭泣,曾經允諾要寵她一生的阿遵終究成為别人的夫君。
從宮内回來,彭城公便将自己鎖于書房之内,他的心事不願同任何人講,張氏也不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