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帶錢沒有!”
育德學校操場旁的小樹林内,三人圍着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
半晌沒聽到回答,其中一個寸頭男遲疑着:“錢哥,這人該不會是啞巴吧?”
為首的錢霆咧嘴一笑,不懷好意道:“再不開口……我可就上手搜咯?”
他顯然沒什麼耐心,話說完,就擡手往前伸,但被圍的那人似乎有意反抗,不知是動了手還是腳,隻聽得錢霆“草”了一聲,竟然往後退了半步。
“你他媽敢跟我動手?!”錢霆惱怒,上前半步,擡腳就是一踹。
力道不小,踹得男生整個人飛撞到了粗樹幹上。
嘭——
小樹林外,李斯年正和好哥們方行舟一人拿着一根冰棍往操場走,此時正是第三節體育課的自由活動時間。
“大課間老董頭帶來的那個轉校生,叫許之的,你看到了麼?”方行舟興緻勃勃地問。
“沒,在睡覺呢。”李斯年叼着冰棒棍,對這件事似乎沒什麼興趣。
“下節課記得看看,好像就坐你後面。”方行舟感歎道,“長得可真漂亮啊,跟個姑娘似的。”
李斯年嗤笑一聲:“再漂亮也不是姑娘,有什麼用。”
方行舟覺得他今天實在是有點奇怪:“你怎麼說話跟吃了槍藥似的,從早自習時就垮着個臉,又跟你爸吵架了?”
李斯年擺擺手,正想說什麼,忽然腳步一頓,側頭看向小樹林:“什麼聲音……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方行舟點頭,“卧槽,這是哪個班的小情侶,大白天就敢往裡面鑽?!”
操場和小賣部之間的這片樹林,樹種得密,從外面完全看不到裡頭的人,幾條鵝卵石鋪起的小路彎繞其中,挺僻靜的。
也是校内著名的情侶約會地。
“走走走,去看看!”方行舟一臉興奮好奇,也不顧李斯年拒絕,抓着他就往裡走去。
小樹林不寬,但縱向挺深,二人輕手輕腳往裡去,聲音也随之更清晰了些。
“好像不止兩個人啊?”方行舟回過頭,用口型無聲說。
李斯年也起了些興趣,二人借由粗樹掩蓋身形,向空地上看去。
“錢哥,我看這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打一頓就老實了!”寸頭男說着就要掄拳頭,卻被錢霆擡手攔了。
“别啊,多漂亮一張臉,打花了怪可惜的。”錢霆走上前幾步,問:“不過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嘛,就這麼難麼?”
李斯年和方行舟無聲的對視一眼,他們都聽說過錢霆的名字。
主要是因為這人太臭名遠揚了,仗着自己是身強體壯的體育生,和校外混混關系不錯,經常帶着小弟對校内學生進行欺辱或“擂肥”。
隻不過他平時講話都很兇悍,剛才那句卻輕飄飄的,明顯帶着調戲意味。
随着包圍圈露出間隙,李斯年和方行舟也得以看見了被圍着的人。
方行舟驚得眼都圓了,壓低聲音說:“是、是那個轉校生!”
李斯年卻是微微皺起眉,沒有接話,隻是仍然盯着那邊看。
許之手肘向後抵着樹幹,捂着肚子緩緩站起身來。
錢霆單手插兜,輕易就鉗住了對方的下巴:“說話啊。”
許之被迫仰起頭,不知是被吓得還是疼得,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抿緊的唇終于動了動:“我……沒錢。”
錢霆“哦”了一聲:“一般人都會這麼說,搜搜就知道了。”
其實許之白色短袖上衣沒有口袋,校服褲子兩側明顯是平的。
像錢霆他們這種擂肥老手,不說從口袋外部捏一下,隻消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許之身上揣沒揣東西。
但錢霆還是非常樂在其中,他伸手探入許之的校服褲袋,仔細搜索。
夏季校服用料很薄,能看到那隻大手先向着腿外側摸索了會兒,随後又要往内側探去。
與其說是搜口袋,不如說是在隔着一層襯布揩油。
許之終于有了些表情,擰着眉,似是厭惡、又似是忍耐。
錢霆忽然開口,裝作驚訝:“喲,你還真沒帶錢啊?”
話這麼說,手卻沒抽出來,旁邊兩個男生發出譏諷的笑聲,不知誰說了句:“哈哈!剛說這人像個娘們,怎麼還真眼睛紅了呢,别是要哭了吧?”
方行舟作為性取向單一且正常的大直男,簡直看不下去這些畜生的所作所為,他壓低着聲音向李斯年說:“外邊都傳錢霆這人男女通吃,沒想到是真的……”
見旁邊人仍然不搭話,方行舟接着建議:“咱們還是去叫老師來吧,李——斯年?!”
最後兩個字陡然變調,隻見李斯年擡手脫下自己的鞋,徑直大步往外走,随即狠狠将手裡東西往前一丢。
鞋子正中錢霆抹着發油的後腦勺,發出一聲悶響!
李斯年是一個标準富二代,鞋子價格從沒低過四位數,今天腳上這雙還是側面加了限量金屬logo的。
他丢出的鞋子帶着力道,結結實實往錢霆頭上砸去,錢霆隻覺得嗡嗡耳鳴,不得已松開了許之。
他轉過身,正想罵髒話,突然感到一陣勁風迎面。
他幾乎是下意識側過腦袋。
可惜沒能完全躲過,被又重又快的一拳砸到顴骨,痛得立刻龇牙咧嘴起來。
“錢哥!”兩個小弟慌了神,手忙腳亂要去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