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台詞整理打印出來,與許之先各自念熟了台詞,然後開始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一起練習。
李斯年以“支持班級活動”為由,主動承擔了帶午飯的工作,并順勢旁聽二人練習,其實主要是為了看許之。
王雪菁的發音中規中矩,學校裡教的都是美式發音,電影原聲也是這樣。
許之花的功夫要多些,要把原本的發音往原聲上靠,但他學東西快,三四天後已經很有模有樣了。
節目初選就在周四下午,上午放學後,李斯年照例叫許之一起食堂吃飯,回頭卻看到他趴在桌上。
這人從來不上課睡覺的,李斯年拍了拍他的肩:“醒醒?”
許之過了一會才擡起頭,他眼睛半睜着,聲音也聽起來有點懶懶的:“嗯?”
“下課了。”
許之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他眨眨眼,又看向已經空了的教室,“哦”了一聲,手撐着桌面站起身,準備往外走:“去食堂?”
李斯年覺得他有點不對勁,攔住人,看他臉頰有點泛紅,于是手貼上了他的額頭,一皺眉:“你發燒了?”
許之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吧,不燙。”
“你燒着,手也是熱的,自己摸自己當然不覺得。”李斯年把他扶回座位,“身上會有酸痛的感覺嗎?沒什麼勁兒?”
一陣風從沒關緊的窗戶縫裡吹來,現在的氣溫不算太低,但許之還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有點……”
李斯年估摸着可能還是之前落水那次沒養好,但他最多隻能管得到許之三餐是否吃飽吃好。
其他的,諸如天冷了被褥換沒換厚的、洗完澡頭發有沒有及時吹幹之類的,也不方便多問。
但許之這人一看就是那種不知道怎麼照顧好自己的人。
早知道應該給買點維生素片、補血藥劑之類的督促他吃的,李斯年心想。
他将一面窗戶都關緊,又把校服脫下蓋在了他身上:“再睡會吧,我帶飯給你。”
許之點點頭,說了聲謝,趴回桌上。
李斯年去食堂打包了兩份飯,又繞去學校門口的藥店買了體溫計和藥。
回到教室,看到許之臉燒得比剛才更紅了,一測,38度9。
李斯年趕緊給他灌了退燒藥,把盒飯拆開,推到他面前:“快吃點東西,空腹吃藥不舒服的。”
許之沒什麼胃口,吃的不多,最後半碗湯還是李斯年硬要他喝完的,李斯年清理飯盒,邊說:“我幫你和老董頭請個假,去我出租屋休息。”
許之搖頭,說話有氣無力:“下午有元旦彙演的初選。”
“都這時候了,你就别惦記那個了,反正大家都知道選不上的,老董頭也不會怪你。”李斯年說。
“王雪菁都練這麼久了。”許之頭越來越昏沉,話也簡短。
但李斯年聽懂了,許之這是覺得,如果因為自己、而讓王雪菁白練一場不能上台,他過意不去。
畢竟被刷下來,和連參都沒參加就取消資格,還是不一樣的。
“你還挺為她着想的。”李斯年輕聲嘟囔了一句,又對他說,“要不我替你去參加吧,這些天聽你們練,我都會背了。”
許之還是搖頭:“名單上有名字和學号的,你替不了。”
李斯年知道他是個犟脾氣,認準的事情就不會改,隻好搬了個凳子,坐到人旁邊:“行行行,那你靠着我睡會。”
許之看着他,一雙眼燒得水汪又透亮,他嘴唇微動:“我、我趴着就行……”
“你吃了退燒藥等會要發汗的,桌子又硬又涼,不舒服。”李斯年把人攬過來,“聽話,不然等下我還是幫你請假。”
說完,他又把手從許之肩頭撤下了來。
其實這樣靠着的姿勢并不暧昧,李斯年謹慎的拿捏分寸,不想讓許之感到不自在。
但肩頭軟而帶着體溫的觸感和桌面的确太不一樣了,許之順着李斯年線條流暢的手臂往下,看到他為了維持肩膀的支撐力而握拳抵在腿上的手。
你還是别對我這麼好,我不習慣。
許之迷迷糊糊地想着,但嘴皮變得很重,說不出話來。
其實……
我更怕我會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