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出了公園，門羅笑嘻嘻的摸了下嘴唇，側頭對方歸咧嘴笑。

門羅看着他臉上的巴掌印也笑了。

風變得更淩厲，迎面吹來，刺骨的冷意讓方歸和門羅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方歸垂眼看到一隻并不算幹淨的小狗朝自己走來，它的脖子上栓着一根磨掉顔色的繩子。

身側的門羅輕輕頂了下方歸的腰窩，示意他看向前方。

方歸擡眼，一座破舊得看不出原本顔色小樓出現在他們面前，靠着另一側的路口牆壁上挂着破爛的牌子，上面寫着藥店。

門羅忽然笑了聲。

方歸不由去看他，發現他的眼神裡混着莫名懷念的情緒，像是六歲小孩子第一次看到糖果的興奮。

這讓方歸有些驚訝，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讓門羅沉浸在這片刻的情緒裡。

過了一會後，方歸才往前走了兩步。

門羅跟上來，手裡已經拉住那隻小狗的狗繩，說：“啊——這是小孩子養的小狗，繩子上有糖，黏糊糊。”

方歸頭也不回，“那你自己舔幹淨。”

門羅想說些什麼回嘴，馬路對面的藥店大門忽然被人猛地推開。

一個有些臃腫的四十餘歲女人走出來，她兩鬓的頭發泛白，棕色的卷發有些地方打了結，随手紮成一團，有些發黃的皮膚上布滿皺紋，雙眼呆滞神情疲憊。

方歸看到她身後的大門門鎖已經損壞了，像是被人暴力拆卸掉。

透過幹淨的玻璃窗，方歸還看到裡面的藥櫃已經空空如也，隻剩下一些軟糖和果汁。

“Molly！”女人朝着門羅喊起來。

在門羅腳邊的小狗汪了一聲，随即掙脫開朝着女人奔去。

“謝謝你們——兩位警官。”女人有些焦急的抓住狗繩，臉上并沒有得而複失的開心，有的更多的是焦慮和痛苦。

方歸搖搖頭，“它沒有跑太遠，我們就在公園門口看到它的。”

門羅笑嘻嘻地插了一句：“你該慶幸它沒跑進公園裡，去吃那個倒吊着的屍體。”

女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有些害怕的左右環顧，然後挂上疲憊的笑容說：“多謝兩位警官。”

她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疏離，顯然不想與警察有太多牽扯。

“啊！你被0元購了。”門羅故作驚訝的大叫起來。

女人臉上出現迷惑的表情，但立馬反應過來門羅的意思，她有些尴尬的搖搖頭：“不···不是···”

方歸徑直走過去，掃了一眼門把手上的痕迹，問：“是昨晚的事？”

女人神情猶豫，她打量好一會後，最終牽住小狗側身往裡走，示意兩個人進店。

門羅推開門，讓方歸先進去，然後他謹慎的掃了一眼大街，直接靠在門框邊為他們倆的談話望風。

女人盯着方歸，有些手足無措，“呃···我叫爾莎。”

“爾莎女士，我叫方歸，隸屬第十三調查廳。”方歸微微低首，輕聲介紹自己。

他溫和的态度和笑容讓女人稍微放輕松了些，“對不起···我···我有些沒緩過來。”

接着她繼續說：“其實……沒丢多少東西，都是些不值錢的，所以我不想麻煩你們……”

方歸沒有接話，而是繼續打量她這間小小的藥店。

店裡還沒有來得及打掃，一片狼藉。

碎玻璃碴掉落滿地，櫃台前隻有一雙男士皮靴的淩亂腳印，靠着裡側的門後能看見上二樓的樓梯，樓梯一側挂鈎上有一袋救世軍發放的臨期面粉，挂鈎裡側隐隐約約貼着幾張彩色的兒童畫和獎狀。

方歸側目看向爾莎的鞋，是一雙女士皮鞋。

爾莎注意到方歸的目光，有些緊張的搓着手，“想要喝一點什麼嗎？我有紅茶···沒有咖啡了。”

“謝謝，我們已經吃過早餐。”方歸沖着她微微一笑，“這個小偷拿走了多少東西？不論價值多少，我都想為你找回來。”

“沒關系的，真的不值錢！”爾莎更緊張害怕了，一副不知所措表情。

方歸就像是瞎了，看不到爾莎幾乎害怕到哆嗦的臉，隻是重複堅持說：“我會為你找到小偷，我是好警察，你相信我，真的。”

門羅撲哧一聲差點沒笑出來。

方歸氣的立即瞪他一眼。

“警官——”爾莎無法，她像是下定決心了一樣，提高音量，“也許你們可以去找邁克談一談，她就在第一大街的臨海酒店裡。”

“任務繼續更新，去臨海酒店找到邁克。”門羅一排手，臉上依舊還有忍俊不禁的偷笑。

方歸：“我懂了，我們會去找邁克的。”

爾莎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她松口氣似得把狗栓到角落裡。

等她轉過來，方歸指了指斜對面的公園，“你知道公園裡倒挂着一個屍體吧？”

“當然知道，他的屍臭味已經飄到我這裡，影響我生意了。”爾莎有些厭惡的說着。

一旁的門羅本來望着外面大街，聽到這話，他忽然看向爾莎。

方歸挑眉，“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不知道，我平時很忙，沒注意到這些。”

“忙什麼呢？”方歸像是随口問了句一樣，低聲說道。

“我一個人照顧藥店的生意，還有兩個孩子，和一個整天喝酒的丈夫。”爾莎嘲諷地笑了笑，“如果你們晚上去酒吧，說不定能碰到他。”

“你真的沒有注意到他被倒吊上去的動靜？”方歸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是好警察，滿臉真誠又殷切的盯着爾莎雙眼。

“警官，我通常睡得很沉，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了。”爾莎避開方歸直視的眼神，指了指被打破的玻璃櫃。

方歸直點頭，“感謝你的配合。”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