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雕刻好的兔子蘋果遞給悠仁:“喏,吃吧。”
悠仁和爺爺共同看向我手上的雕工精美‘兔子蘋果’。它堆砌入我自身理解式的藝術造型。
悠仁欲言又止:“雖然......很漂亮......但是.....這一口下去......除了能吃到芯就沒剩下多少果肉了啊......”
爺爺維持着自己的良好形象,啧一聲:“浪費糧食,真是寬松世代。”
“不吃拉倒。” 我把‘雕塑’放到桌子上供欣賞,又從果籃裡拿出另一個蘋果再次削上。
爺爺瞄一眼我在削的蘋果,一闆一眼的說道:“也削一塊給我吃,不要再切成亂七八糟的模樣。”
悠仁命令道:“必須是正常的兔子蘋果!”
我翻個白眼,運起手速光速切好,用刀尖刺一塊擺到悠仁嘴邊。悠仁滿意的叼走并且奪走我手上的刀,刺上一塊兔子蘋果敬老式的雙手遞給爺爺。爺爺也滿意的坐起來,用手接過蘋果吃。
我奪回悠仁手上的小刀,吃上一塊蘋果的同時繼續拿出一個新蘋果,放在掌心中設想接下來要雕成什麼造型才能更加完美。
爺爺吃完一塊蘋果後心情不錯的繼續話題:“你們的父母...”“我都說我不想知道他們了!”悠仁帶上情緒地打斷道。
爺爺愣怔而默然。
悠仁不忿道:“反正我都不記得他們了,他們也對我們不管不顧!再提他們有什麼用?!”
好一會兒後,
悠仁垂下了眼眸:“...我們都适應好沒有父母的人生了......你現在才提起他們隻會給我們添麻煩的吧......”
爺爺基本不會提及他的兒子和兒媳,以前很多時候悠仁問起父母,他都會糊弄過去。
在上小學時,因為沒有父母,悠仁為此被嘲笑和被欺負,那些人自然是被我揍扁了,然後被揍的他們呼叫家長來評理,在爺爺的見證下,我把他們的父母也揍扁了。之後再也沒人敢拿‘父母’來說事了。
爺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那算了。但要小心額頭上有奇怪疤痕的人。”
悠仁立刻想到是頭上有縫合線的那個人,他掩視内心的猜測,但也不想細問:“知道了。”
我也挺驚訝的,原來爺爺對羂索這個存在是有所察覺的。
爺爺對于自己的話終于被孫子聽進去而感到如釋重負的重新躺下,語氣變得輕飄飄的:“你們很強,這方面宿傩我就不談了......悠仁,你也很強,但不要因此把不該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了。”
黃昏灑在爺爺的側臉上,溫潤的色彩把眉眼照顯得少有的溫和,爺爺對悠仁說道:“活得......稍微自私些也沒什麼不好......就像宿傩一樣。比起其他,我其實更希望你們能感到幸福的活着......”
“還有......”爺爺緩緩的合上渾濁的眼睛,微笑着,語速伴随着黃昏的光影上移逐漸變得緩慢:“能夠和你們成為一家人......真是......太好了......”
日落于西山,星光開始在天邊點綴,一個靈魂是否被點綴在那天邊之上,伴那點點星光之中
......
......
‘遺言’?
我緩緩瞪大了雙眼,手中的小刀掉落在地。
“爺爺?”悠仁對爺爺突然的奇怪發言感到不妙:“...爺爺?”
長久不再有動靜。
悠仁用手探向爺爺的鼻息,沉默了一會兒後吸了吸鼻子,擡起頭把淚水倒回去:“爺爺.....去世了......” 終究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哪怕一滴。
我看向窗外那已經下落的太陽餘晖,
比起‘去世’這個生命常态,令我感到驚詫的是:
遺言,
變了。
不再是要求悠仁在衆人的簇擁下死去這個‘詛咒’,
而是變成了真正的祝福。
我看向那病床上躺姿端正,面容上停留着微笑着的人。
居然,
有我存在的人生也能令你感到滿足嗎?
多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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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下了一片近郊的莊園作為墳墓。
第四天的葬禮上,
我拉了不少人來撐場子。
肅穆的黑西裝衆人和豪車排在莊園前。
前來為爺爺做最後送别的鄰居們看到如此場面,小心肝直顫:“我們......是不是誤入了□□老大的葬禮.....?”直到看到我和悠仁在場才勉強放下了提起的心,但面對如此突兀又重大的牌面,依舊感到心情十分複雜。
悠仁和他們的心情也是差不多:“......我們什麼時候多了那麼多‘親戚’和‘朋友’?”
雖然把他們稱呼為手下更加恰當,但這時候就需要忽悠,我忽悠道:“都是我所結交的朋友。”
“‘朋友’......”悠仁細品這個詞,眼神複雜的看向我。
棺椁放入墓坑,與爺爺相識的人們相繼往棺椁上投入鮮花,雖然與爺爺有深交的人不多,但在我們搬家來到仙台前所結識的人居然都一一前來為爺爺送别。
“再見了,倭助。”
一束又一束的鮮花投入其中。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遺言變了。
「虎杖倭助」不再是孤獨的去世,所以他不再把自身的願望強加在悠仁身上。
而這些結識的人......或多或少是因為我和悠仁搞出的各種麻煩事而被牽連進來,最後就和爺爺相熟稔起來的。
黑西裝的人影重重疊疊的簇擁下,這是一場熱鬧而盛大的葬禮,他此生該無憾了。
就當作是,給予他不幸人生的補償吧。
我把白色的鮮花投入其中:“永别了。”
我轉身看到手拿鮮花的悠仁,悠仁笑道:“離别會讓你感到難過嗎?”
“難過?” 我平靜道:“可能有點吧。” 無悲又無喜,我想我該感到歡喜,因為擺脫了一個自持為長輩總是對我們說教的煩人,但現下我卻感受不到半點喜意。是因為‘難過’撫平了我的‘喜意’以緻于讓我沒有情緒起伏嗎?
悠仁微笑着,垂眸掠過我身側去獻鮮花:“難過就哭出來吧。”
我望天眨眨眼睛,眼眶擠不出一絲淚水,要使眼眶濕潤一事對我來說還是太難了,我是不是該準備一些洋蔥汁來加加戲?
在我不再望天的沉下視線之際,一個影人在相互簇擁的黑西裝人群中掠過。
那是...!
那個女人!額頭上有縫合線!
我退兩步走到悠仁身側附耳道:“你在這待着不要亂走動。”
我不等悠仁回複,掠過重重西裝衆人,追趕那道身影,
我現在才感覺拉那麼多人前來是那麼的礙事,那個女人穿的也是黑西裝,混入其中導緻我居然現在才發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