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見再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簡單洗漱過後,發現仆從已經将備好飯食端了上來。
月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随意扒拉了兩口,這些大家族的飯食一般都以清淡為主,講究的是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和新鮮口感。
很健康,但是完全不好吃。
吃完飯之後,月見很自覺的張開雙手,等着仆從幫他換衣服。
月見之前前生活的福利院是會鼓勵小孩子自己動手穿衣服的,不過月見沒在那裡待多久,就被找回了禅院家,家族對于優秀的後輩很是看中,衣食住行皆有人侍奉,一年下來他也就習慣了。
可能可愛小孩子總是要招人喜歡一些吧,看着乖乖巧巧的月見,仆從心裡一軟,他來到月見少爺身邊已經一年了,少爺脾氣很好,從不苛責下人,仆從照顧的越發用心。
如今與月見相處之時,言語間不自覺就帶上了些哄小孩的親昵口吻:“月見少爺,今天要穿的是新衣服,喜不喜歡呀?”
“喜歡。”月見脆生生的回答道,拜見家主總是得穿正式一些的,這衣服上繡有凝神靜氣效果的符文,花紋很漂亮,月見當然喜歡。
在換好新衣服之後,小孩滿意的轉了個圈,袖子的長度剛好蓋住手指,月見擡手揮了揮,更高興了,“以後我的衣服都要這樣袖子長的!”
仆從記下,随後想到今天月見要去拜見家主,于是又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說起一些讓月見務必保持恭敬态度之類的話,月見可有可無的應了幾聲。
“對了!”月見突然小幅度的招手,示意仆從低頭,“有一件事要和你說哦。”
仆從失笑,心想着房間裡就他們兩個人,就算是大聲說出來也不會有其他人聽見的,但他還是順着月見的意思,乖乖地将腦袋低下去,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來。
“回去之後可以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馬上就要搬進更大的院子裡住啦!”月見用氣音小聲說着,臉上洋溢燦爛的笑容,語氣很是笃定。
仆從聽明白了月見的意思,昨天月見術式覺醒鬧出的動靜已經傳遍了,有着那樣強大的力量,月見少爺的地位提升是注定的事。
自己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現在看見月見這樣自信的樣子,他還是愣在了原地。
仆從名為和司,咒力低微,既沒有咒術師的才能,體術也不甚出彩,像他這樣資質平庸的人,隻能在龐大的禅院家中充當一名侍奉大人們的仆從。
月見的父母也是這樣的仆從,但是他們膽大包天,幾年前悄悄的離開了禅院家,因為都不怎麼起眼,所以家裡也隻是随意派了幾個人查了查,沒有結果之後也就不了了之。
這件事其實被下了封口令,禅院和司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月見的母親是他的小姨,他生母早逝,能平安長到現在全靠小姨照料,直到她悄無聲息離開的那一天。
禅院和司一直無法理解小姨她們為何要做出那樣的抉擇,在他看來,外界的世界充滿了無盡的危險與未知,咒靈肆意破壞着人們平靜的生活,而那些心懷叵測、陰險狡詐的邪惡詛咒師更是讓人防不勝防,身處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中,小姨她們的生命安全完全沒有絲毫的保障可言。
況且事實确實如此,在離開禅院後僅僅幾年的時間,小姨和她的丈夫便雙雙離世,就連唯一的孩子也流落至福利院。
在月見被找回來之後,有知情的管事找上他,問他願不願意去月見身邊,禅院和司這才得知小姨還有一個孩子在世,甚至還有着咒術師的才能。
想着回報小姨當初的恩情,禅院和司答應了,如今月見術式覺醒,小姨她們知道之後,會覺得欣慰嗎?
禅院和司不知道,但是自己是很羨慕的,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攥緊雙手,心情越發複雜起來。
非禅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這就是禅院家一直以來的信條,像是他們這樣的弱者從來不會被人看在眼裡,相反的,如果擁有強大的力量,就會受到家族裡的重視。
“……那些東西和司你看着安排就行,但是我的手杖一定要帶上哦!”似乎是沒察覺到禅院和司的異樣情緒,月見自顧自接着說。
那也能被稱為手杖嗎?禅院和司想到那根比月見本人還高的粗木棍,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被抛在腦後,心裡隻剩下無語,但他也還是學着小孩那偷偷摸摸的動作,用氣音小聲回答道,“是,我記住了,月見少爺。”
“和司,”月見縮了縮脖子,他耳朵被弄的有些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你好幼稚哦。”
禅院和司今年十七歲,少年人臉皮薄,瞬間就漲紅了臉,他有些羞惱:“月見少爺!”明明他隻是在配合罷了,真正幼稚的明明是月見少爺!
“哎呀呀,可是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嘛!”沒有在意禅院和司的窘迫,月見笑得開心,蹦蹦跳跳的踏出房門。
月見醒來之後,就有人去禀報過禅院直毘人,沒過多久那邊就派了下屬過來,現在正在院落外候着,他見月見出來便帶着小孩直接去家主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