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們掌櫃的既吩咐了,我們肯定給做妥當了。”
顧佑安送兩位婦人出門,關上門口,顧佑安回頭看阿萱,小丫頭早就縮在被窩裡睡着了。
顧佑安也累,這會兒她睡不着,也不敢睡。
天黑了,松江城的方向還沒有人過來。
驿夫送了晚食來,顧佑安把阿萱叫起來吃東西,阿萱坐起來,茫然四顧,随即又哭起來,喊着爹娘。
“别哭,左不過三五日,爹娘肯定就回來了。”
阿萱緊緊抱住姐姐:“我怕。”
“不怕的,姐姐一直都在。”
給小丫頭穿上改好的棉衣棉褲,姐妹倆吃了晚食,顧佑安叫阿萱待在屋裡,她去外面轉了一圈,又回來。
外頭天黑透了,阿萱又困了,顧佑安坐在床邊看着她睡覺,等了又等,外頭韓家護衛過來敲門。
顧佑安深吸一口氣,起身出門。
祁王府的長史帶兵到驿站了。
祁王府的長史姓周,名叫周塵,三十歲出頭,圓頭圓臉,瞧着和善,看人時一雙眼睛格外的利。
顧佑安到驿站大堂時,大堂門外被祁王府的護衛團團圍住,舉起的火把熊熊燃燒着,把大堂外頭照得恍若白晝一般。
大堂裡間,桌上擺着高低十幾支蠟燭,蠟油燃燒的氣味叫屋裡空氣顯得有些悶。
顧佑安進門時,隻見韓掌櫃微微躬着腰,态度謙遜地跟周長史說前後因由。
韓掌櫃說的這些,去祁王府報信的韓家護衛已經說過一回了,周長史早已知曉。
見顧佑安進來,韓掌櫃笑着道:“周長史,這位就是顧小娘子,她父親是前工部郎中顧穩,是跟蘇大人一同流放之人。”
顧佑安上前見禮,周長史仍舊坐着,安然受了禮,問道:“剛才韓掌櫃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可有何話補充?”
顧佑安垂眸道:“在山海關時,蘇大人應是托了人給祁王府送信,不知這大人可收到消息?”
“并未。”
都是聰明人,周長史前後一想就知道為何消息傳不出山海關的緣由,他對這個并不感興趣。
“青山寨王大當家的事,你還知道哪些?”
顧佑安道:“那些劫道之人我知道的恐怕不如你們詳細,若有何值得一說的,或許是李家跟青山寨的盜匪有牽連。”
“哦?”
顧佑安不敢隐瞞,把昨日遇到盜匪時王大當家的跟李家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說了一遍,最後道:“别家我不知,我們顧家和田家,都是出身寒門,我爹和田伯父又不是貪官污吏,家中經營一二十年,所有家資都在洛陽城裡的二進院子裡了,斷不可能還藏有其他金銀珠寶。”
顧佑安說她爹不是貪官污吏時,周長史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
顧佑安幫她爹争取道:“我爹為官十幾載,官聲如何,你們自可以去問蘇大人。這次我爹被流放,也是無妄之災,若不是四年前聯名舉薦……惱了當今,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韓掌櫃趕緊打斷顧佑安的話,道:“周長史是來問青山寨的事,你這小娘子倒是多話。”
周長史倒是不跟顧佑安一個小丫頭計較,隻道:“受牽連吃了這些苦,有些氣也正常。等蘇大人救出來,你說的話若是沒有虛言,自有你家的好處。”
顧佑安要的就是這句話:“多謝大人。”
青山寨的位置不算什麼秘密,周長史問清前後緣由,沒有在驿站留宿,當即帶兵出發了,走的是南下的路。
韓掌櫃站在廊下目送祁王府的人打着火把騎馬離開,等人走遠了,韓掌櫃才扭頭對顧佑安道:“我倒是小看了你。”
顧佑安笑了笑,沒接話。
剛才她敢說那些話,倒不是她膽子大,是她從韓家商隊裡這些人嘴裡大概猜到了祁王和祁王府的為人處事,才打算試一試。
試錯了,偌大的祁王府就算生氣,也不會拿她這個流放的小丫頭如何。
若是試對了,他們家去松江城後,就算不能跟祁王府搭上關系,靠着這點情分,多少也能得些好處。
索性,她算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