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幸照做,看向不遠處的陌生車影。
下一瞬,她右側頭發被撩到一旁。
楚晚棠指腹抹了一層香膏,她的指尖溫度将香膏暈開了些,輕盈地塗抹在懷幸的側頸這一塊。
懷幸借着餘光瞧姐姐的神色,雙唇抿得緊了些。
這香膏裡加了什麼?讓她臉頰發熱,幸好這裡光線不怎麼樣,楚晚棠肯定看不太出來。
更讓她心跳加速的是,楚晚棠在塗完以後,還湊近了些。
楚晚棠斂睫,很明顯地嗅了兩下,确認這裡沒有一點蘇澄的味道後,低笑了聲:“嗯,很好聞。”
說完,她把妹妹的頭發恢複原樣,自然而然地将香膏遞出去:“這是我出差給你買的禮物,覺得很适合你。”她把手往上擡了擡,示意眼前的人快些接過,“好聞嗎?”
懷幸看着攤在自己面前的禮物,緊張地動了下喉嚨,一邊拿一邊含笑着回:“好聞。”
她擡眸望着楚晚棠,隻覺得自己的嗓音發沉:“謝謝姐姐。”
楚晚棠唇角噙笑。
副駕駛車窗降下來,自認為被冷落的蘇澄問:“姐妹倆嘀嘀咕咕什麼呢?棠姐,再不走我們要遲到啦。”
“我不是你‘堂姐’。”
楚晚棠還有時間接蘇澄的冷幽默,也沒跟懷幸說道别的話,轉身回到車裡。
“杏杏,下次見~~~”蘇澄還沒升車窗,揮着手。
懷幸微微笑着:“下次見。”
她試圖往裡看,卻隻能看見楚晚棠握着方向盤的纖白手腕,那聲“姐姐”也堵在嘴裡,沒叫出去。
兩秒,轎車離開車位。
懷幸也提着琴包朝定好的方向走。
她摸了摸自己的側頸,上面仿佛還有楚晚棠指腹的餘溫,但手裡握着的香膏又燙又涼。
燙是因為這是楚晚棠送給她的,涼也是因為楚晚棠送給她的。
她已經記不太清是什麼時候喜歡楚晚棠的,是來到京城以後第一次做春/夢的對象是楚晚棠那晚嗎?還是在第一次被雷聲猝不及防吓到而楚晚棠抱着安慰她的那天?
她真的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很多個對楚晚棠心動的時刻。
比如剛剛。
楚晚棠溫柔、體貼。
會在她和朋友鬧矛盾的時候纾解她,也會在她生病的時候照顧她,還會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她……
就連出差,也會念着她,給她帶禮物。
她掉入楚晚棠無意識設置的陷阱,輕而易舉。
可她掙脫不開“姐妹”這層身份,要不然,楚晚棠這些年對她的好算什麼呢?
如果被姐姐知道了,這難道不是一種“恩将仇報”嗎?細心養了多年的妹妹愛上自己,這個劇本難道不可怖嗎?
走了十多分鐘,懷幸已經整理好情緒。
遙遙的,她看見在下午茶店的幾位朋友,藏起所有念頭,率先露出合适的笑容,就好像這一路的難受與掙紮沒有發生過。
她跟塗朝雨她們是大學校友,幾個人都加了學校的器樂組,因此相熟。
這次聚在一起,也是因為月底有個朋友要結婚,她們幾個人都不當伴娘,就準備提前練幾首曲子到時候在婚禮上表演,湊巧這家下午茶店有鋼琴。
“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畢業不到一年就結婚的人。”吃完飯,練了幾輪,休息之餘,彈鋼琴的塗朝雨不由得感慨,“才二十二、三歲就結婚,太早了吧?我估計我得三十歲以後了。”
吹笛子的韓迎點頭:“誰說不是呢?二十五六歲結婚我都覺得早,反正我估計我也得三十以後才結婚。”
她看着懷幸,問:“懷幸,你呢?”
懷幸小口喝好常溫蘇打水,她看着依舊陰沉的天色,擰着瓶蓋回答:“我不會結婚。”
“為什麼?是覺得遇不到喜歡的人嗎?”彈吉他的盧泠問,“人家都要結婚了,就沒見你談過戀愛。”
懷幸隻覺得頸側的香膏味道鑽進自己鼻腔,她沉吟幾秒,似乎被香到不知東南西北,才給了跟以往不一樣的答案:“其實,是已經遇到了,但不會有可能。”
塗朝雨反應很大,連忙問:“誰誰誰?!”
“保密。”懷幸俏皮地眨了下眼,回過神來,“我們繼續練習吧?”
塗朝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非常認真地道:“你才入職半個月就有喜歡的人,我勸告你啊,小幸同志,公司裡那些男領導啊男同事啊,都是low 貨,你說沒可能是什麼意思?是因為他們已婚了嗎?那他們就是看你年輕漂亮,所以以自己的閱曆資曆财力吸引你,你可别上他們的當啊……”
“……”懷幸清秀的眉擰了擰,否認道,“我沒有。”
不過怎麼說呢?雖然跟楚晚棠不在一個部門,但也算女上司吧?
嗯,還未婚,好看,優秀,迷人。
倏而,懷幸想起來谷如風說的那番把她嗆到咳嗽的話。
白天……晚上……
朋友們看她這副表情,對視一眼,齊齊震撼——
天塌了!!!
塗朝雨不得不借着上洗手間的時間給楚晚棠發消息:【晚棠姐姐,完啦!】
【懷幸她可能喜歡上她們公司的已婚男上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