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卿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的院落。

“我的祖宗，你怎麼才回來？”雲雀剛披了一件衣服就從她自己的屋子裡面走了出來。

按照顧府的規矩每個院落的掌事丫鬟是住在院落門旁的小耳房裡的，以便随時傾聽主人的動向，方便主人的差遣。

“小紅，小翠，快去打點水來讓少爺洗洗。”她喊道，轉迩又朝顧九卿道，“我去煮碗姜湯給您暖暖。”

“不用這麼麻煩，我這又沒淋到雨，又沒幹嘛的。”顧九卿擺了擺手，轉眼間三人已經到了，效率之快，讓他歎為觀止。

“既然如此，你們幫我把這院落裡的東西點點，看能換多少銀兩。”顧九卿見狀道，反正大家來都來了。

“啊？少爺，是咱們府裡的錢不夠用了嗎？”雲雀一聽表示疑惑。

顧九卿：“怎麼可能？”不過再不抓緊時間恐怕顧府都不複存在了，到時候錢可真就沒了，當下他還是不想造成任何的恐慌，“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錢而已。”

雲雀雖還有疑問，也隻能照辦，心想這大少爺該不會出門賭錢把顧家都給敗光了吧。

不能吧。

四人點了一晚上，點出來的錢一共五千兩，竟然還差一半。

顧九卿覺得這不是什麼難事，找他爹娘撒個嬌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娘——”顧九卿拖長着尾音，頭往陳氏的肩膀上蹭着。

“說吧，到底又有什麼事。”陳氏一早上又見到了她的寶貝兒子，這撒着嬌黏人的模樣，一看就和以往一樣沒憋出什麼好事，虧她昨晚還以為他成長了呢。

不過再無可奈何，也隻能寵着，誰讓他是她兒子呢。

“兒子前幾日不是給爹看生辰禮的嗎，看中了一件不錯的，可實在是價錢昂貴，想着先從您這兒支點，往日再還。”顧九卿笑的極甜。

“難得你這麼有心，要多少直接說便是，哪有歸還一說。”陳氏甚表欣慰，摸了摸顧九卿的頭，十分寵溺道，這裡又沒有外人，她倒也沒顧念着那些禮儀。

顧九卿自她肩膀上擡起了頭，豎起了五根手指：“五千兩。”

陳氏臉上的笑意沉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過來：“是有些多。”

顧九卿料到她會這麼說，“咱爹注重的就是排場不是，到時候我送的禮物太低廉了，豈不是薄了他的臉面。”

陳氏輕點了一下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隻是這麼大的金額，即便為娘也需得向賬房打個申請。”

“如此就有勞娘親了。”

*

顧九卿回到自己的院子時，蘇凜竟然也在。

他此時正坐在自己正廳一側的椅子上，手邊是丫鬟新奉的茶，今日他依舊一身白衣素紗，不現的是衣襟處繡了幾道暗紋，紋若桃花。

顧九卿第二眼看到的是他端起茶的那隻手，手指修長如玉，手背上青筋分布着較為突出。

“喲，哪裡的風把夫人你吹來了，平日裡我讓丫鬟們去接，你都不來。”顧九卿提起衣袍的下擺跨過門檻時，臉上就蕩起了風流倜傥的笑。

他走過去坐到了蘇凜的另一側。

蘇凜唇角微勾，笑意淺淡，他将杯盞放了下來，動作雅緻至極，“聽聞大少爺手頭有點緊，我瞧瞧有沒有能幫上什麼忙的。”

“請問你是聽誰說的？”顧九卿問，一側頭就與那雙眼睛對視上了，白天見到他總沒有那麼發怵，盡管他知道對方眼中的笑意是假的。

他神色如常，對方亦是如此。

蘇凜淡笑不語。

旁邊的丫鬟小紅本來在打瞌睡，此時整個人一激靈，她不過就是在蓮池裡喂魚的時候不小心抱怨了句，就被經過的其他丫鬟聽到了，不知怎麼就傳到了這位少夫人的耳朵裡。

“你們困的話就去睡去，昨天折騰的你們也夠嗆，回頭我讓雲雀算月錢的時候多給你們算些，”顧九卿說完又道，“有什麼不滿的大可當着我的面說，可要是下次再讓我發現有人嚼舌根的話，少爺我可就要讓人打闆子了。”

顧九卿說着，眼睛微眯。

丫鬟們又驚又喜。

蘇凜十分知禮的姿态道：“大少爺要是真有什麼困難，我父母去世之前還為我藏了些嫁妝，我可以支取你些。”

顧九卿笑道：“不過是昨夜府裡進了賊人，我讓丫鬟們清點着，我屋子裡的東西有沒有少。況且我就算真遇到了什麼麻煩，怎麼可能動你的嫁妝，那我還是人嘛。”

他邊說着邊觀察着蘇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