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山野,黑雲遮天蔽日。
雲層中時不時發出一點激烈的光,混着野獸低吼一般的夏初的悶雷,就好像有什麼要破雲而出,給這浩渺的天地狠狠抽上一鞭。
就是在這樣的天地中,一個的男人面對着河水坐在靠椅上,拿着劇本斂了眉,低頭看得認真。
他上身淡藍豎條紋的白襯衫,配銀灰色領帶,外套一件英倫風的駝色風衣,坐姿挺拔、氣質清峻。
須臾之間,風暴從河上爆裂而來,把劇組防偷拍用的黑色網罩吹得獵獵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離開枝頭,飛進未來狂暴的風雨之中。
年輕男人的發尾撩過眼睫,劇本的紙頁撫摸他帶着傷疤的蒼白手背。
他陡然夢醒般皺了皺眉,擡起眼眸冷冷看了看前方。
他這一皺眉冷眼,氣場頓時一變,好像那風都被他吓了回去似的,一下子溫和了些。
男人沒有過多理會,用指骨分明的手壓了壓劇本,圓潤甲床上泛起的浮光和袖口上的鑽石袖扣一起生輝。
他整理好了劇本,再次斂眉垂眸沉入劇中世界,任身上衣物随風翻滾。
整個劇組就在他身後,忙忙碌碌吵吵鬧鬧,大聲說話的、扔掉煙頭罵天的……
隻有他自成一隅,顯得清冷而波瀾不驚,散發着一種疏離而不驚的味道。
過了會兒,男人的助理王稞跑了過來,一邊把保溫杯送到他手裡,一邊蹲下來附在他耳邊。
“哥,那個黑子越來越過分了。”
“我就說他不是正經點評,這兩天不知道怎麼的,發瘋一樣亂來。”
“前面說咱演技差點意思就算了,又造黃.謠,今天好了,直接人身攻擊說你不行了!”
男人被他聲音驚到,猛然從劇本脫離,擡頭看他的眼神裡帶着一股兇狠的味道。
助理對此見怪不怪,繼續滔滔不絕:“哥,反正這次這事您真得讓我們管一管了,哪怕隻是讓我們去警告他一下呢!”
他把手機打開,放在自家老闆面前。
“喏,彈幕裡很多人都開始相信他的鬼話了。”
“從昨晚這個視頻發布到現在,咱們的粉絲數已經又掉了十多萬,對家也在利用這個機會煽動輿論,我是真怕影響到……”
男人一手撐着臉平視前方,清冷的眸子裡映着河面上翻起的黑水。
“他罵粉絲了?”
助理搖了搖頭:“那倒還沒有。”
男人的視線便又粘回了劇本上。
“不用管。”
助理跺腳,卻隻能無奈地點了點頭:“好。”
他把手機收回,一邊皺着眉頭繼續聽裡面胡說八道,一邊往回走。
卻忽然被叫住了。
“等等,手機給我。”
助理滿臉狐疑,把手機恭敬奉上。
男人隻把進度條拉了一下,又把手機還給了他。
“嗯,走吧。”
助理一臉懵地走了。
河邊又隻剩一人低頭看劇本,像一道神秘莫測的剪影,融進這副漫天黑地的暴風雨前。
*
孟姣倚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生悶氣。
咪咪利落地從外面躍進來,用兩隻前爪撓他褲腿。
孟姣面無表情看着它,它也面無表情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孟姣一咬牙,在咪咪腦殼上狠狠摸了一把,拿出罐罐,拔了蓋子,放在貓食盆裡。
咪咪被摸,尖叫一聲,但尖叫卡一半,它聽到開罐罐的聲音,硬生生止住,飛奔過去舔罐罐。
孟姣雙手抱臂,頂着張晚娘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一聲,蹲下來兩隻手分别撈住她的兩隻前爪,就是不讓吃。
“你沒事吧啊?!”
“你爹被人辱罵還破财,你吃這麼香?”
“不能再吃了,你爹窮死了,作為一隻貓你不是應該抓老鼠養自己的嗎?”
說到老鼠還龇牙咧嘴,一臉厭棄地“嘶”了一聲。
咪咪根本不理他,吃不到罐罐,急得用兩隻前爪狂撓他。
但孟姣把它抓得穩穩的,它沒辦法,隻能眼珠子一轉,過來舔孟姣的臉。
孟姣被舔,嘴角不自覺地就揚了起來,漂亮的桃花眼也彎了起來。
他卻偏着腦袋躲着。